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好了到了，阳阳要认真听课。”
麦扬阳听话地点点头，朝司机叔叔挥挥手，下了车后有礼貌地跟迎接的老师打招呼，飞快地跑进小兔班。
一进小兔班，就看到杨老师在给大家盛早餐，她连忙把书包放下，跑到洗手间洗好手，排上盛早餐的队伍。
今天的早餐是一小碗肉沫粥、小面包和一个沙糖桔，杨老师盛早餐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轮到麦扬阳了，杨老师看到麦扬阳，朝麦扬阳和善地笑了笑，声音低缓地问：“阳阳早上好。”
给每个同学盛早餐的时候，杨老师都会和那个同学打声招呼，麦扬阳伸手接过杨老师给的餐盘，也回应道：“杨老师好。”
杨老师趁她准备拿着餐盘走的时候，悄悄地往她口袋里多放了一个沙糖桔，放完后，将食指放在嘴巴前，作了个“嘘，不要告诉别人”的动作。
要不是手上还拿着餐盘，麦扬阳肯定要捂着嘴巴偷偷笑了，她喜欢这种被老师格外喜欢还和老师有小秘密的感觉。
没得捂嘴笑，她甜美的笑容展现出来，活脱脱就像一个小天使。
杨老师看着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麦扬阳，眸色深了深。
麦扬阳是个吃饭很省心的小孩，有些小孩吃早餐的时候吃的很慢，他们会把每一口早餐都含在嘴里，很久很久才吞下去，但麦扬阳不会，她总是吃的大口大口香喷喷的，不过今天她吃饭的速度变慢了，因为她一只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时不时还要看看口袋。
“麦扬阳。”小兔班班主任见她吃这么慢，点名批评了。
麦扬阳赶紧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警惕地瞥了眼班主任，发现班主任没有追究她口袋里装的东西后，开始认真吃早餐，这下速度一下子就追上其他同学了。
她将餐盘上的桔皮扔进垃圾桶，将餐盘放好后，悄悄地蹲在垃圾桶后面，将杨老师多给她的沙糖桔皮剥好，溜到杨老师身边，举起手里不仅把皮剥好还把白丝扯得很干净的沙糖桔，“杨老师，给你吃。”
杨老师直接俯下身，就着麦扬阳的手，将沙糖桔一口放进嘴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头还不小心碰到了麦扬阳的手指。
麦扬阳感觉到了湿润润的感觉，她连忙收回手，问：“老师好吃吗？”
杨老师点头说：“阳阳喂的当然好吃。”
麦扬阳满足地笑了，爸爸在家时，她也想剥桔子给爸爸吃，但是爸爸太忙了，就算在家也要忙工作，没空吃她剥的桔子。
真希望爸爸能像杨老师一样，麦扬阳回到座位，心里想。
杨老师伸舌头的动作隐晦，看起来像不经意一样，王钰凡没有注意到，但杨老师身处在林书的领域里，只要林书想要注意，什么注意不到，林书面色冰冷，眼里却燃起一团火。
再看看，林书想，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在小朋友们午休的时候，王钰凡带着小圆圆回家去休息了，下午的活动课，小圆圆参与不了，只能在家搬搬花盆、陪咪-咪玩，王钰凡把小圆圆送回家之后，又反身回了幼儿园。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就是觉得杨老师不对劲，想着周清也拜托他观察一下杨老师，他直接飘到杨老师身边。
午休时间很长，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小兔班班主任也在她的床上闭眼小憩，杨老师则坐在床上翻着学生的档案。
学生档案上写了很多内容，除了基本信息以外还有兴趣爱好、食物忌口等等。
虽然学校的饭菜统一供应，但难保部分学生会对一些食物过敏，或者无法接受的一些食物的口感、气味，于是学生档案上就专门记录了食物忌口这一列信息。作为老师，他们需要将这些信息全部记住，这样才能及时阻止学生误食不能吃的食物
王钰凡飘到杨老师身边透过杨老师微张微闭的嘴型大概能猜到杨老师正在默背上面的内容，王钰凡对学生信息不感兴趣，没凑过去看，只在一边守着杨老师。
在一个林书紧盯着杨老师的时候，另一个林书又做梦了。
梦里，一切都蒙上暗色的光，昏暗沉重，泛着黄光，死气沉沉，来来往往的人面色惨白、面无表情，看起来瘆人又可怕，仿佛随时都能伸出手将做梦者拉入可怖深渊。
林书刚进梦境时，看到这一幕，清楚地知道这是梦，是自己经历过的不美好的经历，所以梦境才会呈现出这种模样，但很快，她就意识不到这是梦了，林书变成了柳二。
柳二初入王家，胆怯又害怕地跟在管家后头，一双眼微微抬着，观察着周围，像一只警惕的小猫一般。
今年秋收收成依旧不好，甚至比去年还少了一半，本就难以维持生活的一家七口生活更加拮据了，父亲为了家里能吃饱，跑到镇上码头去搬货，不慎摔到了腿，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弟连夜发起了高烧，不管用什么法子，体温都下不去。
治腿需要钱、发烧治病也需要钱，家里掏光了所有的积蓄，才刚够弟弟治病，柳家村地方偏，战乱什么的都干涉不到这边来，但哥哥听说西边在征兵每个月有钱还有补贴后，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不顾家里人阻挡，义无反顾向西走，他身板好、力气大，成功被人招进去了，还提前要了一个月的钱寄回了家里来，可这点小钱，哪够父亲治腿。
柳二不忍心看家里过得这么辛苦，主动跟母亲说，就让她和王家签死契吧，反正只是陪玩，死契又有什么呢？等她在王家呆久了，有假时还能找机会回家来，就一座桥的距离罢了。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垂泪，家里的小孩都懂事，小弟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说不想治病了，想大哥回来，这越懂事越显得他们这些做大人的无能，越懂事越让母亲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天气变得这样冷。
母亲没有答应，柳二就自己跑去找管家，拿到钱后，偷偷放到母亲枕头边，第二天天还未明，怕被母亲发现的她就跑到王家去了。
手印都盖了，再反悔也没用了。
柳二虽然难过，但懵懂的她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着希望的，陪玩嘛，听起来就没难度。
“管家叔叔，小少爷多大啊？”
像警惕的小猫一样跟在管家身后的柳二偷偷瞟着周围的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棉衣，看起来干净整洁又舒服，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用麻布制成的衣服，她倒也不自卑，想着自己已经是下人了，要了解主人才行，于是问。
管家瞟了柳二一眼，几个月没见，柳二更瘦了，人一旦是饿瘦的就容易发黄发黑，柳二比几个月前看起来更丑了，管家回忆了一下跟在柳二身边大人的样子，说：“快三十了。”
三十了还要找陪玩？柳二暗自咋舌，小少爷小少爷，她还以为和自己差不多大呢。
柳二没再说话，她跟着管家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一个又一个花园，她知道王家大但不知道这么大，王家里的植物有专人照顾，养料什么的都用最好的，还有温房，即便天气冷，依旧花团锦簇，柳二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她从没看过这么多好看的花。
柳二继续张望着，走到这人已经少了，管家也一直往前走，没回头看她，她也就胆子稍微大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忽然，她看到一间房的房门开了个半人宽的缝。
透过这个大缝，柳二看到很多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光着身子站在一起。柳二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地眨眨眼睛，看到的还是一样的场景，但很快，那个房门就被关上了。
柳二开始有些害怕了，她抬眼看着这个她觉得长得像□□的管家，小小声地问：“她们为什么不穿衣服？”
管家大概猜到她说的是什么，他双眼也看了一眼那个房间，语气轻描淡写，“那边有个大池子，得到那边洗澡。”
“我也要吗？”柳二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声音还是虚虚的，还有些带颤。
“不用，她们住在一起的一起洗，你住这边。”管家突然疾步，柳二被迫小跑着跟上他。
管家左转右拐，到了一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外，这院子装修得中不中洋不洋的，简而言之就是院子里装个洋房。
别说洋房了，柳二连院子都没见过，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听着管家说自己住这边，只感觉自己配不上这地，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管家见柳二杵在门口不动，在她背部推了推，柳二踉跄地进了院子，“你就住这。”
院子里已经走出来了两个婆子，抓住柳二的手把她往里带，嘴里大声说：“这也太瘦太黄了，得好好养养才行。”
柳二两只手腕都被抓痛了，她想起以前家里还养着猪的时候，也会说“这头猪也太瘦了，还得再养养”，一种不明的不安涌上心头，“养，养什么？”
“嘿！你说养什么。”其中一个婆子大声嚷嚷。
下一秒，洋房其中一间窗户被猛地推开，“吵什么吵！”
婆子大步走的动作连忙停下来，朝着说话的人又是鞠躬又是赔笑，柳二没想到婆子会停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趁婆子停下来，她把手一缩，揉着被拽得发红的手腕，偷偷看向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