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挟恩图报
孟祈昭暗戳戳的抬头，发现皇上一脸被气惨却又没有的样子。
他觉得颇为新奇。
“世子妃，”皇帝盯着眼前大胆的女子，“你是个聪明人，你已经拿回原本你的身份，重新做回了嫡女，你可知若你娘家一族倒台，你在王府将受到制掣。”
他在试探。
“姜老爷子不希望你未来受到影响，若你愿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愿意给你丰厚的补偿！”
皇帝句句不提自己。
“小女子有无母族都一样，律法严明，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自然不能让皇上受天下非议。”
这句话，直接把皇上拉下水。
同时也表明她的态度，议和，是不可能的。
“你想如何？”
“诉求有二，其一律法该如何便如何。”姜离脊背挺直，“其二，姜一元愧为人夫人父，我母也不愿再做姜家妇，我亦不愿再做姜家女。”
若按照律法，杀人者处以极刑，宠妾灭妻者，轻则流放，重则性命堪忧。
“你要盼请离府？”
“我不愿姜离两个字出现在姜家的族谱上，我希望我母死后能安乐长眠，姜家着实让我母感到晦气。”
皇帝：“……”
皇帝长久没说话，良久后道：“那可是生你养你的父亲，纵使姜一元罪恶深重，可为子女者，总要惦记他的生恩养恩吧。”
这是挟恩图报了。
姜离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说起恩情，姜一元虽为我名义上的父亲，但是生我者乃是我的母亲，多年来，我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对我不管不顾，我能活这么大，全靠老天庇护，我那名义上的父亲花着我母亲的银子，却恩将仇报，仇杀恩人，如此说来，他更是罪加一等。”
皇帝：“……”
孟祈昭越发的钦佩姜离，一来二往，无论皇上说什么，她总能找到回击的语言。
他原本生怕姜离被欺负，这样看来，压根没他上场的机会。
场上氛围有些肃穆，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
总不能将人逼得太急。
就在这个时候，自棺材上空飘出一抹灵魂。
“皇上。”
林氏忽然出声，场上人都被吓了一跳。
“一日夫妻百日恩，姜一元确实过分，正如我女所说，他不配为人夫人父，可璃儿毕竟如今还算姜家女，姜家老爷子只是不想其子一命偿一命，可事实也不能随意歪曲，不然会影响皇上的威名。”
就在场上陷入僵局的时候，林氏出现了。
姜老爷子用祖师爷之物，给皇帝留下了一个难题。
如若姜离好拿捏，这件事情十分好解决。
可坏就坏在，姜离此刻软硬不吃。
你说一句，她总有两三句等着你。
哪怕他是皇上，可他处于不占理的那一方，况且……她身后站得可是镇南王府。
他曾听闻消息，最近镇南王有意让世子承袭镇南王位。
世子承袭镇南王位，那姜离便是王妃。
这件事情难便难在这桩婚事，若是此事曝光在尚未成婚之前，若姜离只是姜家女，眼下便又是另一番情形。
“那姜夫人想如何解决？”
尽管皇上疑惑，林氏一阶亡魂如何能出现在皇宫之内，但当下，解决事情更为重要。
“宣国律法规定，杀人者偿其性命，姜一元及其姨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希望我女的名字能从姜家族谱上消失，其次，我想同姜一元和离。”林氏当下的声音虽然平静，可无人知道这么多年她在暗无天日的井下是如何渡过的。
十几年如一日，日日看不见希望，日日怨气丛生，日日思念年幼的女儿。
皇帝：“朕允了。”
林氏飘在半空中，她继而说：“我要真相大白，我要世人知道姜一元的真面目，我要姜家归还这么多年占用、索取我的嫁妆。”
林氏刚嫁入姜家时，可是为姜家填补了不少窟窿。
皇帝想了想，这和姜老爷子所想要的，并无任何冲突。
他想要保住姜一元的命，不想姜一元流放，不想姜家受牵连。
可……不脱层皮又怎么可能。
皇帝沉吟片刻：“朕都允了，世子妃可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姜离自然有想做的事情，但是她不可能说出来，她说：“此事，我母亲是受害人，我尊重她的想法。”
她所想要达成的目的，自然会自己动手。
皇帝觉得姜离话里隐隐有其他含义，但当下还是先处理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皇帝当即传召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来到大殿时，整个人神色很是阴沉，宛若被人偷家一样。
场上人都只当他在为姜家的事情忧心。
唯有姜离知道，姜老爷子在感知到姜家的气运一而再再而三不受控的失窃，整个人早已经暴跳如雷。
就在这个时候，曹公公忽然来报：“镇南王携王妃此刻正候在殿外。”
皇上有点儿头疼，这一个两个就像是算好的。
“宣！”
王爷和王妃进殿之后，先是看向姜离，见她全须全尾，面色正常，心下也放心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冲姜老爷子说了林氏四个要求：和离、族谱上划名、公布真相、还姜家这么多年所占用林氏的嫁妆。
之前林氏拿给姜离的那个嫁妆单子，是林氏从自己嫁妆单子中选取的一大部分。
这并非是林氏的所有嫁妆。
老爷子神色顿时羞愧，当即哭诉：“皇上，我那逆子都是受人蒙蔽……”
尚不等他说完，皇上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姜老爷子，事已至此，见好就收吧。”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是想顾忌姜家的名声，那朕立刻命人处死姜大人，让受害人心里得一点慰藉，兴许他们心里舒坦之后，还能给姜家留一点颜面！”
皇上此刻心情着实有点儿糟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完全不给姜老爷子留一点面子。
姜老爷子心下烦躁却也不敢多说一句，“圣上如何说，老臣便如何做。”
“姜大人和其姨娘所犯罪行，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姜老爷子不敢再多言。
“圣上。”王妃此刻忽然出声：“臣妇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