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约定成俗
学院内的男厕所。
如果选一个最能代表校园霸凌的地方，我想没什么比这里更适合的了。
从小学到高中，无论偷偷摸摸地抽烟，还是抽些更厉害的违禁品，男厕所就像一个墨守成规的恶魔，不断与那些往来的祭品签署下一条条成俗的契约。
这里发生的一切机会都会收到包容，即便是大学，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也不例外。
啪的一脚，隆宇便被踹倒在了一个隔间的马桶旁，
“对，对不起……我只是……”
他瑟瑟发抖，不断哀嚎。但唐鯮是什么人？从小到大有谁能反抗他的？
答案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只要是他想欺负的人，即便对方的父母，对方全家，甚至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也从来无法撼动他分毫。
从警局里穿制服的，到办公室里穿正装的，没有人能真正处罚唐鯮，因为他有钱，无数的钱。
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别人全家老小的命买下来的钱。
“胖子！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么？我才是这个学校里最好的，你！他妈怎么敢的！分数敢比我高？”
唐鯮边骂边感觉怒火升腾，一脚一脚不断踩在隆宇身上，鞋底不断将白衬衫印出一道道灰褐色的痕迹，但这些都仍不解气。
而隆宇只得抱着脑袋，不断求饶。
“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我只是搞混了，下一次我会把更好答案的那一份给你，我发誓，求你别打了，真的求求你。”
一如既往，各种卑微的词汇，求饶，下跪，这些悲惨几乎贯穿了这位天才直到目前为止的一生。
家境贫穷，以至于性格弱懦，可是又偏偏生了一颗天才的头脑。
这不是专门让唐鯮这类人生气而存在的吗？凭什么这种低下的人就配拥有最好的大脑呢？
唐鯮厌恶这群所谓的天才，而隆宇也痛恨自己的无能。
对不起，搞错了，呵呵。
隆宇当然没有搞错，自此上次看见李勇即便被打到昏死，第二天也照样敢为了朋友反抗唐鯮，而自己呢？
每当芈妮一同受欺负的时候自己在干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除了嘴巴能替她求饶，身体是完全不敢去反抗。
就这芈妮每次都还会在事后关心他的伤势，并且还乐呵呵地对他表示感谢。
所以隆宇才想反抗一次，这一次他将故意写了几个错别答案的题卡交给唐鯮，而自己享受那份应该属于自己的分数。
‘一旦他们问起来，我就反抗……’
一切都是这样计划的，可当真正的霸凌降临时，隆宇又退缩了，什么也没有改变，他害怕，无比的怕，只能像往常一样开始求饶，蜷缩在角落。
唐鯮一直踢踹，直到自己累了才停下，但他仍然觉得不够解气，先是哪里来的新生敢公然在食堂对着自己的手下出手，现在连这个胖子都那么有勇气了？
于是他双手撑着隔间的墙板将自己悬空，随后双脚一起往隆宇的头上踹，这次的目标是将他的头踹到马桶里。
隆宇闭着眼睛蜷缩着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紧接着只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压力，整张脸立刻被那股力道压向马桶内，顿时还没冲洗的马桶内，混着马桶水的排泄物刺鼻气味顿时涌入鼻腔。
几乎快要断气，唐鯮才松了脚让他能透透气。
“对不起，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隆宇得以呼吸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求饶，不断地求饶……
然而这没等来唐鯮的回话，而是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自己后脑勺流下，同时隔间外唐鯮的几个狗腿子不断发出讥笑。
这是唐鯮在对他他的脑袋撒尿，尽管排泄物的味道十分刺鼻，但隆宇仍是不敢有半点动作，直到唐鯮顺利得尿完。
“没事的，反正我也习惯了……”隆宇不断安慰自己，继续开始求饶。
兴许是感觉到恶心，唐鯮后退了几步，“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早点认清自己不就能少一顿打了么？浪费我时间，下次最好别再忘，否则……”
唐鯮对着地上断掉的几根棍子踹了一脚，“……这几根东西我就要换成钢的了。”
说完终于带着人潇洒离去。
男厕内终于空荡荡，只剩下了隆宇一人，他默默对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身体，用洗手液洗去自己身上的味道。
最后看着镜子，努力对自己挤出一个微笑。
天空中有不少的云，层层叠叠紧密排列，太阳的温度没能完全穿透这厚厚的云层。
风刮来是清凉的。
隆宇很享受这风，应该说没有太阳的暴晒隆宇便很知足了。
这里是一处偏郊城区，学院距离此处有不少距离，虽然车费稍微贵了点，但这里有一家非常便宜的诊所。
哪怕算上来回的车费，加上开药的钱仍是比较划算的。
所以隆宇每次挨了打都会来到这边。
看着自己手机里手机里的余额:17546
隆宇无奈摇了摇头，步子也沉了几分，‘看来还得去找几份兼职才行。’
获得的奖学金隆宇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只留下一小部分作为自己每个月的生活费，如果不挨打的话实际上是完全够用的，至少对于隆宇来说。
一处拐弯的街角，呼啸的汽车经过卷起几张废纸与尘土，遮蔽住了隆宇的视线，也呛得他难以开口。
闭着眼睛挥舞手掌扇开烟尘，走着走着就忽然觉得撞到了什么。
睁开眼惊骇一瞧，才发现真是撞到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长眼，撞了您真的十分抱歉……”隆宇低着头像是儿子在给爸爸认错似的，语气还满是惊恐。
这让对面的两人一下子笑了出来。
那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老人。
他们都穿着几百年前的某种古董服饰，其中高个子带着长礼帽，一身夸张的黑色西服，手握一根拐杖，像是故事里出现的“绅士”。
矮小的胖子则穿戴一副老式黑色的圆孔墨镜，一身花纹唐装，头顶一个小圆帽，身后还跟着一条长鞭子。
其中被撞的那个瘦高个摆了摆手，嘶哑的声音道了句：“不碍事。”随后反问起隆宇的身体如何。
隆宇笑道：“没事没事，是我的头磕到了您，你不用担心我……”
话未说完，矮胖子打断了隆宇，补充道：“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受到的伤，心里的伤，以及你正要去治疗的伤……”
“咦？……”
隆宇不知所措。
‘他们是谁？他们知道我挨打了吗？’
呆愣了好几秒，二人似乎是在等隆宇的回答，但隆宇看不透这俩人，只觉得是两个奇怪的老头，便不想多纠缠，尬笑了两声便要匆匆离去。
“慢着！”
但没走出两步又被叫住了。
瘦高个:“你不生气吗？不想获得力量吗？”
矮圆胖:“你不想报仇吗？不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吗？”
一阵阵风吹过街道，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除了不断言语的一对奇怪组合，以及一直在震惊的隆宇外，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来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胖瘦组合一人手里伸出一粒药丸，瘦高个手里的是蓝色，矮胖子手里的是红色。
隆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两颗药丸一同抓起，将它们一同送入肚中。
这令二人都有些惊讶，但随即便笑出了声。
矮胖子道:“很好，倒是没人做过这种选择，不过我们也十分期待结果。”
瘦高个道：“但是记住了，我们是商人，虽然现在它是免费的，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来回收代价，再见。”
二人说罢，迈着缓慢的步子开始朝隆宇反方向走，隆宇呆呆看着他们走远，同时看向自己的手，握紧了拳头。
某片林间，一通电话铃声响起。
“喂，什么事？”电话一头传出唐云蝶的声音。
“小丫头，我们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人选，你抽空拉他一把看看。”瘦高个沙哑的声音缓慢道。
“人选？不必了，我已经有一个了。”唐云蝶有些不耐烦，似乎火急火燎在忙些什么事情。
“先别着急拒绝，虽然你那个沉寂多年的个体很罕见，但我们刚发现的这个毫无疑问是最有潜力的。”矮胖子充满神秘的嗓音一字一顿，唐云蝶不由得也开始了思考。
最后才淡淡地回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