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就从吃饭开始
因着晚自习结束前不能出校门的规定，学校后街的小吃摊还没完全就位，只有一些勤奋的摊贩提前摆出了流动餐车做准备。
不知谁家的明火烧到了化纤布料，刺鼻的异味袭来，熏得云嘉柔有点头疼。所幸简循带着她轻车熟路拐到了另一趟街上，没让不适感继续升级。
绕过一棵参天大树，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天哪，这家店竟然还开着！”云嘉柔喜出望外。
这是一家年龄比此时的云嘉柔还大的老店，也是附近街区开得最早的一家西餐厅。
说是西餐，其实口味已经做了最大程度的本土化改变。毕竟刚开起来的时候，能适应真正西餐口味的人少之又少。
这里也是自己儿时最向往的地方。那个时候如果谁能在这里庆祝生日，回到学校简直可以炫耀半年。
云嘉柔自然是没来开过生日趴的，但小学第一次在美术比赛获奖之后，父母的奖励就是带她来这里吃饭，那一次她碰巧看到了别的孩子的派对。
简循看她对这个目的地还算满意，便继续带她走进了门：“虽然开着但也是勉强维持，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如今除了少数吃惯了的老街坊会来光顾，其他时候都是中学生的天下，饥肠辘辘的来，随便对付对付就走。”
“也能猜得到，”云嘉柔赞同地点点头，“毕竟这些年正儿八经的西餐厅都开起来了，大家的接受度变高之后，慢慢就发现这家‘中式西餐’不伦不类了吧——我记得这里曾经有道招牌菜是‘辣子鸡通心粉’，嘶，这个创意倒是石破天惊，怎么会有人奔这个来呢？”
简循爽朗一笑，随着服务员的指引挑选位置。
正如他所说，今天的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中学生都被圈在楼里上晚自习，餐馆失去了最主要客源。大厅中客人寥寥，空旷得夸张。
两人坐在了角落的窗子旁边，窗外正是刚刚在楼下绕过的那棵大树。
“感觉记忆都要复苏了，这里面的装修都没什么变化诶！和小时候一样……不过这棵树可长大了不少，当年它还那么矮。对了，我记得有一次还在树上救了只小猫呢，是只很特别的三花……”
简循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脸上的笑代表他很满意云嘉柔的反应，但却没搭腔，只是轻轻和她说：“看看吃什么，你眼前可还坐着个要上晚自习的人。”
云嘉柔摇摇头，把菜单推了回去：“你看吧，我只要罗宋汤。”
“好，”简循答得干脆，自己也没看菜单，直接转头去和服务员沟通，“一份罗宋汤，我要一份，呃，辣子鸡通心粉。”
不是，还真有人吃这种东西啊？
云嘉柔头顶全是问号，简循这种人不该是吃食材从欧洲空运过来的那种意餐厅法餐厅长大的吗？！
他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给他量体裁衣的意大利设计师啊。
云嘉柔腹诽了半天，简循才讪讪地开口解释：“小时候家里有个川菜厨师，在他的熏陶下口味就这么石破天惊了。”
“好的二位，有过敏或者忌口的情况吗？”
“没有。”
“她不吃番茄。”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在服务员纠结得眉毛开始打架之前，云嘉柔赶忙解释：“没有忌口，一切正常就好，都是误会。”
等服务员走了，简循才反应过来：“我都忘了，你要喝罗宋汤怎么能没有番茄……所以那天回去之后真没事了？”
“没事了，说起来都还没正式感谢你。”
简循挑眉，指了指放在一边装着黏土小人的盒子，意思是这都不算感谢吗。
“感谢的话，好像请客吃饭才算是更正式的做法？”
简循这下倒是一点没客套，干脆答道：“下次吧。”
“咦，这次不能我请吗？”
“这次有事拜托你，等我们吃完再说。”
又卖关子。
云嘉柔已经有了经验，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续上聊天：“那件衣服处理干净了吗？番茄汁的颜色可不太好洗。”
“哦，不用担心，已经送去意大利保养了。”
云嘉柔咋舌，要不是了解他，自己绝对会以为这个穿着校服眉眼桀骜的高中生是在编纂什么异想天开的龙傲天剧情。
简循却把云嘉柔的反应当成了退却和犹豫，赶忙解释：“别紧张，不是特意送它的。是家里刚好有一堆皮具需要保养，我那件衣服也只是搭了个便车。”
云嘉柔则是迅速察觉他说漏了嘴：“那衣服果然不是盛翊的，我就知道。”
“哎呀，我就是，我……”简循忽然面红耳赤，舌头都要不听使唤了，“我就是觉得这身麻袋似的校服更适合我，所以……”
“我脑子里没那么多戏，知道你是谁、你家庭怎么样、和普通人有什么差距这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云嘉柔用正经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又学着简循的样子有些恶劣地开口：“还是说，其实你比较喜欢做暗藏在市井里的大人物那种戏码？”
“我没有我没有。”简循胡乱摆了摆手，慌乱得叉起一块餐前面包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而且我也有朋友给盛翊送过大牌成衣当礼物，那天的那件，尺码一看就不是他的。”
简循一块面包下肚，已经调理好了莫名出现的害羞情绪，神色恢复了正常：“你们怎么还送他衣服啊？啧，按道理他不能收吧？”
“我倒是没送过衣服。不过收不收是他的事，送的人开心就也算有意义了。”
在简循即将露出如朱栾所说的那种困惑表情之前，两人的菜及时被送了上来，打断了这个话题。
云嘉柔看着对面的那盘混合成一片红白色马赛克的辣子鸡通心粉，只觉得入口的汤都变成辛辣口味了。
简循却是神色如常，甚至称得上认真地用叉子把鸡肉、辣椒和通心粉三点一线地串起来，吃得格外从容。
优雅，实在是优雅。
见云嘉柔有意无意地看自己，简循终于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有我哥，咳，盛翊这个楷模级别的乖孩子在，我从小到大都跟个混球没区别。家里对我都是放养，规矩礼仪听听就算了，反正也不指望我继承家业。”
“跟我说这些干嘛？”云嘉柔摇摇头，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格外享受吃辣，毕竟我还没见到过第二个爱吃生姜巧克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