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是想要利用我，对吗？”
云嘉柔在力挽狂澜拯救鞋子的时候，简循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了口：“你还没说呢，是番茄汁过敏吗？刚一见面得时候我都被你吓了一跳，面如土色的。”
“不是过敏，怎么说呢……”云嘉柔自己都很难形容那种重新被卷入海浪一样的窒息感到底为什么来得这么汹涌，“可以理解成是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没那么严重，你看现在已经好了。”
“噢。”简循闻言乖乖点头。
“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既然是创伤，我刨根问底也不太好吧？”
“你还怪有礼貌的。”
“那我就刨根问底一下——看你的情绪还是不太对，是有别的烦心事？”
“有点难说，”云嘉柔想想今天横插进傅景川和顾心忆初遇场景的经历，又回忆到最后时刻的那场闹剧，斟酌出了一套模糊的说辞，“如果你有机会回到一个不好的因果开始之前，你会阻止因果再次发生吗？”
简循毫不犹豫地立刻给出了答案：“当然啊，这不废话吗？”
“即使这可能让你变成不择手段的人，需要去利用身边很珍贵的善意？”
意料之中的，这个问题让简循沉吟了片刻，盯着对面的路灯看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如果这种利用让人的内心产生了煎熬，说明这个人的基本良心还在。这样应该还不能算是不择手段吧？”
“是吗？”
“最多算是整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过程中做出了些取舍和牺牲，对此我们只能深表遗憾。”
云嘉柔倒是第一次听这种观点，有些忍俊不禁。
等她的笑声落下，简循才又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云嘉柔，其实那天你根本没有害怕，是不是？”
“啊？”云嘉柔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哪天。
“从暗巷出来说感到后怕的那天，”他重新转回目光与她对视，“你是想要利用我，对吗？”
“……”
云嘉柔闻言心中一紧。
她还什么都没做，完全可以否认。但简循此刻的眼神认真到可以洞悉一切，说再多苍白的辩解还有什么意义？
罢了，早晚都会被他知道的。
如果此刻是这段尚未开始的利用关系的终点，那不如狠狠心榨干最后的这点价值，今晚过后分道扬镳了也不遗憾。
于是云嘉柔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
“是的，我是想要利用你，不过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其实我本来也没计划对你做什么，你应该也看到目前自己没受到什么损失——如果觉得感情受伤那我非常抱歉，我知道被熟人欺骗很……”
简循听着这一通输出，眉毛越挑越高：“喂，你……”
云嘉柔急得如坐针毡，当然不会轻易被他打断话头：“……我也知道现在再提这些特别无礼，但我实在没办法了，在你恨我骂我哪怕揍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一个答案——你知不知道星岛乐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有这一个问题，但找不到其他人能解答了。”
让云嘉柔深感意外的是，听到最后这句话后，简循的表情凝固了，那天发给他的挑眉emoji就这样以一种滑稽的方式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简循摇摇头，把“太”字咬得格外有爆发力。
“对不……”
“我明天挂号去看脑科，帮你也预约一个得了，估计你得去看特需门诊。”
“啊？”
“你刚说我脑子坏了，我看传染源就是你。”
简循抬起手来想戳云嘉柔的头，动作做了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嘶了一口冷气，干脆把被云嘉柔折好放在一边的创口贴外包装一股脑丢在了她身上。
“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的利用价值和搜索引擎是一样的。”
“啊？”云嘉柔在这场纸屑暴风雪中呆愣地看着他。
“看你刚才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我还以为戳穿了什么惊天秘密呢，”简循切了一声，“以后说这种事别这么严肃，我还以为……”
以后？意思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真的动怒，还能有以后？
简循的宽宏大量让云嘉柔自惭形秽，她闷闷地说道：“噢，知道了，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坦白你是猴子派来的卧底之类的。”
帮傅景川当卧底？怎么可能。但心虚的云嘉柔敢怒不敢言。
简循瞟了一眼她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不过就算是卧底我也能给你策反过来，总之姓傅的不值得。”
“嗯嗯。”云嘉柔点头附和，动作比鸡啄米还虔诚。
“星岛乐园的事我知道一些，但也只能保证我了解的那一部分是准确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需要去征求这件事另一个当事人的同意。”
“好。”
“就没了？你真就这一个问题啊？”
云嘉柔心虚赔笑，总不能再把让他帮自己假扮恋爱脑骗父母允许自己转学的事也说出来吧？太羞耻了。
“行吧，那就先这样，我姑且认为这段利用关系结束了。”
说完，简循看了眼手表，点点头站起了身。
云嘉柔有点不明白他确认了什么，开口询问：“你去哪儿？”
“回家啊。同学，你家里没给你设回家死线的吗？”
设了，但父母出差不在，天高皇帝远。
“噢，那好的，确实也晚了。”
吹了这么久的夜风，云嘉柔已经完全恢复，她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简循按下了她的手机：“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家里人来接吗？……太麻烦你了，谢谢。”
“不是家里人。今天这种场合避免不了有在外面蹲料的狗仔，叫我家里开车接我太招摇了。”
听到可能有狗仔，云嘉柔有些不自在地环顾四周，感觉头皮发麻。
“放心吧，你看咱俩现在的样子，只要不是突然来辆豪车专门给他们标记重点，没人乐意拍无聊到周末还穿校服的六中学生和狼狈得坐在路边贴鞋底的落魄酒鬼。”
云嘉柔啼笑皆非，好好的人，怎么就非长了这么一张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