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我靠一会儿？”
“呃……对，没事儿！”简循扬声朝医务室回答，换上了一种宽慰又耐心的语气，和刚才的慌乱截然不同，“已经帮你拦住了，你慢慢来不用着急。”
哦？
原来简循是帮人在外面站岗的，怪不得慌里慌张揪住自己不让进医务室。
云嘉柔看懂现在是什么形势，但更觉得迷惑了。
“谢谢，但是……那个，不好意思，可以拜托外面的女生进来一下吗？我现在有点不方便……”
内间的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有点难堪似的。
“哦，好的，我来了。”
云嘉柔懒得过问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又究竟要自己帮什么忙，答应了一声之后甩开简循就要进屋。
反正他刚救了自己一次，抓住眼下这个回报的机会也不错，都是举手之劳。
“云……云嘉柔，你等等。”
“怎么了？”
“……不好意思，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请不要怪她。”
简循却又是吞吞吐吐说不中要点，搞得云嘉柔的耐心都被耗尽了。
“行了知道了，别在这里打哑谜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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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人去屋空，冷气早就关闭，被仲春的阳光晒了一天变得更闷热了一点。
云嘉柔刚走到内间门口，就瞬间理解了简循刚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制止自己进来。
屋里的空气很浑浊，消毒水味、药品味已经足够刺鼻，却完全掩盖不住另一股带着腐臭的异味。
请她进来的女生侧身站在洗手台前，埋着头，蓬松的头发被汗水浸得乱七八糟。她正用嘴叼着校服衣摆，努力给腹部有些发红肿胀的造口消毒上药。
校服外套的袖管对她而言实在宽大，卷上去的袖子掉了一半，更影响她的动作。
不知是因为痛还是热，或是两者都有，汗水从衣襟浸出，滑过她瘦到看得出形状的肋骨，马上就要沾染到完全暴露在外的造口上。
面对眼前这幅景象，就算异味再大，云嘉柔又怎么可能硬下心甩手不管，更不可能因为这点不适去怪罪她吧？
云嘉柔屏住呼吸，靠着鼻腔里残留的生姜味驱散了反胃的本能，快步跨进医务室里间。
“我进来了。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纤细瘦削的女生松开咬住的衣摆闻声抬头。
云嘉柔看清了她的脸，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竟然是上辈子跟她的前婆婆景瑶关系匪浅的傅家家庭医生，辛安。
其实两人上辈子只有一面之缘，云嘉柔并不能确定那些让自己尊严扫地的、加了料的酒水是不是出自辛安的手笔，但光看着这张久违的面容，痛苦回忆就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对不起，我……很臭吧？那边柜子里有口罩。真的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找不到人帮我了。”
因为场面太难堪，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云嘉柔又上前一步，看到了被她安放在洗手台角落的新造口袋，还有她的校园卡。
原来她现在还叫做辛亚男，大概高考后才改了名字。怪不得自己从来不知道她也在六中读过书。
“没事。你还好吗？我要怎么办？”
事已至此，也只能好人做到底，就当是还简循的人情了。
“可以帮我扎一下头发再挽起袖子吗？我自己实在没办法抽出手来弄，太对不起了。”
“小意思，马上就好。”
云嘉柔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工作比预期里的帮她给造口上药轻松多了。
她拿起被辛安放在一边的头绳麻利地给她扎好头发，卷袖口的时候倒受了点阻碍。
这件校服外套太大了，袖口很宽，卷了三卷都没法挂在她的手肘上。
估计又是行侠仗义的简循贡献出的外套。
“没事，问题不大。”云嘉柔稍一思索，抬手解开了自己的马尾辫。
刚巧今天为了跑步能牢固一点扎了两条头绳。
她三下五除二地用皮筋捆紧了辛安两边的袖口，这下保证稳稳当当不会再往下滑了。
“谢谢！……谢谢你没有嫌弃我，你真的太好了。”
其实说话的时候呼吸到异味还是会不舒服。云嘉柔没开口，只是宽慰地朝她笑笑，
见她额头上的汗水又快滴到眼睫上，她又迅速抽了张纸巾替辛安擦掉。
“很疼吗？”
“不算多疼，这样弄了半年多我也习惯了。而且下周就能去做回纳手术，以后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啦。”
“嗯，真好。以后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
云嘉柔有一点言不由衷。按照命运的既定发展，未来她会拿到那份相当理想的家庭医生工作，把曾用名连同苦痛的经历留在过去，成为能被豪门太太托付健康的人。
罢了，就算当初真有她的手笔，这辈子她也伤不到自己了。
“其实平时我自己在洗手间里就能弄。但今天……它爆掉了，味道很大。而且马上要下课了，我怕等一下会有人闯进来，或者校医中途回来。心里想着要快点，没想到越慌乱手就越不听使唤。所以真的很谢谢你愿意来帮我。”
“不客气。所以，简循是在外面帮你拦住可能进来的人吗？”
真就“行侠仗义”这么简单？
“是的，你们都太好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云嘉柔，你呢？”
“我姓辛，”女生朝放校园卡的方向努努嘴，“叫我小辛就好了。”
“好。”
“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你要不出去吧？这里面味道真的很大。”
“没事，举手之劳。”
见她确实没什么再需要自己的地方，云嘉柔也不再客套，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出走。
“对了，需要开空调吗？”
“哦，好！”
这下真是好人做到底了。云嘉柔在里间的墙壁上设置好空调温度，确认合适后才终于离开。
走到门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彻底深呼吸了。云嘉柔大口喘了两下，没想到眼前又开始发暗。
可能是刚才憋了半天气，多少有些缺氧。
迎上来的简循倒像是早就预判到她会不舒服一样，伸出一只手来再次扶住了她，另一只手迅速往她嘴里塞了颗薄荷糖。
“那个……借我靠一会儿？”
今天经历太多事了，云嘉柔含着糖块破罐子破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