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帮帮我”
海城四月。
北上的海风已经在这座都市里浪荡了整整一周,温润黏腻的气流催开了种在大街小巷的石楠树,空气里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氛围。
坐落在滨海最繁华地段的的长洲酒店成了孤岛。任凭多少游客在地面拍照打卡,云端之上的顶层套房里都是另一番隐秘景象。
大床上散落的玫瑰花瓣还带着厄瓜多尔凌晨的露珠,云嘉柔难耐地翻了个身,碾碎的花液粘上了她真丝睡衣之下白皙的皮肤。潮气从四肢百骸爬上来,几乎要浸透材质同样名贵的床单。
“嗯……”
云嘉柔紧紧咬住朱色的唇,数不清第几回尝试坐起身来,却又是一个打滑,再次跌进柔软的床榻之中。
今晚的剂量加大了。
咔哒。
套房里间的门被悄然打开,上锁的声音落在云嘉柔耳朵里却刺耳得很。
她睁开迷蒙泪眼,就这么盯着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一步步走来,停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
一声嗤笑。比落锁声还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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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前,这个男人刚刚在与神秘买家的交战中赢得胜利,以天价为自己拍下了一条由深海矿石“蓝粼”切割打磨成的项链。
而后的酒会上,他带着最温和不过的笑容,耐心地轻声回答围在身边的那些揣测。
“傅公子拍下项链是要送给您爱人云嘉柔小姐的吗?”
“……是送给我的太太,云嘉柔。”
“只要她喜欢,我就会这样无条件满足。”
宾客们赞美着这样深厚的爱意,纷纷前来和她碰杯。
多让人羡慕啊,北市最疼爱另一半的贵公子,年轻的景行集团继承人,是她云嘉柔的丈夫傅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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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用冰冷的视线在云嘉柔的身体逡巡了许久,终于淡声开了口。
“本来该直接送回老宅的,不过我猜,也许你现在就想要。”
他把托着项链的华贵匣子放在了云嘉柔的小腹上,而后食指一挑,将项链吊在了云嘉柔的眼前。
“喜欢吗?”
“我……嗯……”
腹部传来的触感被无限放大,云嘉柔睡袍的领口已经被蹭得不成样子。
很热很烫,云嘉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太难受了,自己的傲气大概终于撑不过今晚。
“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傅景川压低声音俯身贴近他,眼底却依旧是没有一点温度,“那我自然是要,好、好、满、足、你。”
说罢,他把项链放在了云嘉柔修长白皙的颈间。
在她皮肤的衬托之下,这串深蓝色的宝石此刻比在拍卖会上更显得价值连城。
看在蓝粼的份上,她只能放低姿态来求他,赌他真的能为这般景象多贪一眼,帮了自己这个忙。
不等傅景川收回双手,云嘉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傅景川……”
“傅景川,帮帮我。”
她本能地抓着傅景川宽厚的掌心往潮红的面颊上蹭。简单动作,似乎就能纾解她身上来得莫名的灼热温度。
像是流落街头,对人哀哀祈求的小动物。
傅景川似乎很满意两人现在的地位处境,依旧是居高临下地任由她的动作,“今晚吃了多少药?”
“我不知道……”云嘉柔眼尾泛红,断续的话语里都带上了甜腻哭腔。
这声音她自己都听不下去,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咬紧下唇。
“云嘉柔,你就这么想给我生个继承人?”
眼前的男人,眉目深邃,轮廓疏朗,三件套穿得一丝不苟,连锢在衣领前的埃尔德雷奇结都没被搅乱一丝一毫。
他就这样穿戴齐整地,从云嘉柔的颈间抽出了手,轻扯下了她睡袍的丝带。
“过来一点。”
云嘉柔心中一万个不齿,身体却是听话地坐起身来靠近他,睡袍随着她的动作跌落在满床的花瓣上,激发了一片暧昧的芳香。
她的尊严终于到了撑不住的时候。云嘉柔想,傅景川的母亲,傅家太太景瑶的药物终于在今晚起到了实质性的作用。
如果这一次可以解脱,那就这样吧。
也许不久的将来,这个北市高门就要真的迎来下一代继承人的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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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往床边靠近了一步,朝她弯下了腰。
他的鼻息喷在云嘉柔的锁骨上,吹得她娇嫩的皮肤泛起红晕。
云嘉柔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这个衣冠楚楚的怀抱。
傅景川却偏过了头,伸手一捞,再次把项链握在手中。
他盯着云嘉柔颤抖的眼睫,把那串神秘的深蓝色宝石缓缓戴在了云嘉柔的脖颈上,冰冷的指尖不曾碰到她的皮肤分毫。
“……?”觉察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云嘉柔疑惑地睁开了泛红的桃花眼。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傅景川再次抽身,瞬间和她拉远了距离,“真是下贱。”
“明早的飞机去瑞尼岛。为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不要迟到。”
说罢,傅景川拂了拂本就平整的西装马甲,径直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
长洲酒店顶层只有两间套房,复式结构,主卧在最内间,尽了最大的努力保证尊贵的住客们免受干扰。
可是云嘉柔在下一刻却好像听到了隔壁套房大门被打开的响动,那声音比傅景川刚才的话还要刺耳。
她再清楚不过,隔壁住着的是今晚宴会女宾里仅次于她这个傅家少夫人的关注焦点,白手起家的青年女总裁顾心忆。
也是傅景川真正的“爱人”,顾心忆。
这层关系,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隔壁的响动终是把云嘉柔的理智拉了回来。她调整好灼热的呼吸,缓缓走进浴室里,把自己泡进盛满冷水的浴缸。
像这一整年来每个宴会结束后她总会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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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傅景川的故事很简单,在某次回国的飞机上重遇,而后傅景川向她求婚,傅家帮云家解决了生意上最大的麻烦,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场轰动了半个北市的婚礼已经过去了四年。
婚后最初的两年,傅景川的母亲景瑶只当他们是爱玩爱闹享受二人世界的小夫妻,未曾过问二人的生育计划。
她和傅景川在宽松的环境下搬出傅家老宅,做了对在大房子里合租的、半个月见不了一面的室友,算不上相敬如宾,但倒也相安无事。
两年前景瑶收回了这份宽容,勒令两人搬回老宅,把生育提上日程。
一年前,景瑶不知又听了什么人的建议,开始在每个需要两人出席的宴会上给她和傅景川“做手脚”,不容许他们再错过这样的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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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在身上被带进浴缸的玫瑰花瓣在冰冷的水中漂浮,像是重新汲取到了鲜活的生命力,让云嘉柔看得出神。
这一定也是景瑶的手笔。
倒不如布置在隔壁那间,也算是给去找真爱发泄欲念的傅景川增加点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