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跑马
朝廷的官员向来保守，无非是不想拿银子出来，柳兴问道：“那将军如何应对？”
“打！”清潋一拳砸在书案上，眼里有熊熊怒火，“这场仗无论如何也要打！”
“可是”柳兴为难道：“将军，军中的粮草最多够用十日，下一批军粮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运来，您若在这时候不听朝廷旨意，朝廷断了军粮如何是好？”
“我们哪年没饿过肚子？”一升米难倒英雄汉，粮食永远是军中的难题。
清潋思忖道：“边漠像苍蝇一样，逮着缝就要钻进来，边界线何等广阔，我们再谨慎，也总有疏漏的时候，只有将他们远远赶走，永除后患，这场仗打得值。”
柳兴还待再劝：“可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就是因为今年丰收，朝廷有余粮，我才提议倾力剿灭边漠，他们偏不肯。”
清潋走到地图前，观地形，思量片刻后，指着一处道：“此地易守难攻，我若是边漠人，定然将粮草大营建在这里，我给你一万人马，分两路，一路从正面强攻，而你从戈牢滩过去，绕道后方，先端了边漠粮草大营，其余的我再想办法。”
柳兴看着地形图道：“将军，戈牢滩是最深的险滩，从这里过，不仅危险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我知道，正因如此才更让边漠意想不到，这半月都未下雨，戈牢滩水位下降，不防事。”清潋又嘱咐他：“这一战不可走漏风声，若顺利，五日内，你就该回来了。”
“末将领命！”
柳兴去点兵，清潋又赶紧想筹措粮草的办法。
当今圣上多疑善变，忌惮边境兵马，朝廷拨的粮饷从来没够数过，十万大军年年饿着肚子打仗。
柳家受封靖边侯，从清潋的父亲开始，府里的铺子田产卖的卖当的当，都用来填了粮饷。
清潋掌军五年，嫁妆已经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只能拿出来用了。
清潋交待近卫去办这件事，暂且排解忧思，目光就被果香吸引过去。
挑了个饱满的桃子，在袖子上擦了擦，一口咬下，香甜多汁。
又捡了个梨子，拿在手心颠着，出了大帐，往马厩去。
清潋本想去跑马，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坐骑正被一个人温柔地抱着脑袋抚摸。
“真是奇了，乌云平日里除了我，没人能近它的身，竟然肯让你摸？”
清潋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吓了桀夷一个激灵，他忙站直了身子行礼。
看清潋正在啃他摘的梨子，又腼腆一笑：“将军这马很有灵性，也许是小人喂了它新鲜草料，所以亲近。”
“这马怎么是你在喂？”清潋朝马槽里一看，乌云正在嚼的是新鲜还带了露水的青草，这时节还能找到这样的草，肯定是费了心思。
桀夷回道：“昨日喂马的人说乌云不肯进食，小人查看后，想是因为草料不新鲜，所以，小人一早就去山里找青草。将军救了小人，以后让小人来照顾乌云。”
乌云浑身漆黑，只有头顶长了朵白毛，清潋摸了摸马的头顶，乌云就亲昵地蹭她的手。
“它爱使性子，哪能惯着？”清潋语气带了责备，动作却很温柔，“饿它一两顿，保管什么干草都能入口。”
桀夷道：“将军此言差矣，马有灵性，在战场上就是将军的另一条命，当然要爱惜。”
清潋意外地上下打量他，难得遇到个敢正面驳她的人，“每天上山割草喂它，你不嫌麻烦？”
“不麻烦！”桀夷忙摇头，抿笑：“小人自小就是这样过来的，马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而且”
桀夷摸了摸乌云的耳朵，继续道：“乌云吃饱了，将军也多一重保障，小人愿意。”
“边漠人不安分，你尽量不要出营，看你长得高大，人却文文弱弱，别再给边漠人掳去，下回不一定还等得到人救你。”
桀夷笑道：“将军小看小人了，小人有两个从军的哥哥，自小也是在马上长大的。”
“哟，”清潋打趣他：“你有能耐，怎么还被边漠人抓走了？”
桀夷顿时沉默了，低下头，高大的个子显得委屈。
清潋说完就后悔了，戳人痛处不是她的作风，今日竟然跟一个小兵玩笑？
但让她一个大将军跟人道歉损威风，也是不能。
清潋轻咳一声，看向别处，“今日难得清闲，你说自己善马术，可有兴致跟我去跑一圈？”
“遵命！”桀夷立刻就笑开了，眼睛放光，解了乌云的缰绳，牵出来，恭敬道：“请将军上马！”
清潋接过缰绳，一跃而上。
桀夷从旁边的马棚里选了匹红棕马，骑出来，和清潋并排。
“驾！”清潋高甩马鞭，率先跑出去。
桀夷紧跟其后。
两人跑出了营地，朝燕回山里策马。
清潋在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桀夷，两人离得不远，桀夷也在看她。
“小心！”桀夷忽然瞳孔张大，大喝一声。
清潋转头，原来是前方转角处有一棵断掉的树从上而下横压大路，清潋刚才回头看他没注意，现在马已经跑到了树跟前。
看那缝隙只够马的高度，人撞上去肯定要被掀翻。
清潋当机立断，脱鞍在马背上借力，在要撞上树干时翻身越过，乌云顺利穿过，清潋正落到它背上。
清潋又跑出一段，勒马停下，她要看看桀夷怎么过。
红棕色的战马冲过树干，背上却不见人，短短几瞬，桀夷从马侧倏地翻了回去。
此人果然精通骑术，清潋在心里说了句“漂亮”，继续策马，再不留手。
绕山脚跑了大半圈，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清潋先在小溪边勒马。
桀夷紧随其后停下，“将军骑术高超，小人佩服。”
清潋摆摆手，她的乌云是马场上的霸主，在战场上也是难逢敌手，桀夷能离她这么近，很不容易。
清潋下马，放乌云去喝水，桀夷就牵了缰绳，仔细照看两匹马。
红棕马喝了水就去啃枯黄的草地，乌云自然不屑，梗着脖子和桀夷绕圈。
清潋解了发带，将跑散的头发重新在头顶绑好，瞥见桀夷在偷看她，随口道：“你这样能干，放你去养马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