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结束

    休息到次日午后，清潋终于有了下地的力气，她到院子里查看，果然，好起来的还是喝过她掺了血的药汤的人。

    这还远远不够，全村七十多户人家，八百多村民，清潋流干血也救不过来，而且黑蛟的毒还留在井水里。

    清潋再次来到城隍庙，开门见山：“我愿意以血肉救梧桐村的百姓，但请城隍爷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清潋回到家里，已经自在释然，脚步都轻快些。

    桀夷看到她回来，忙迎上去：“去哪了？醒了怎么不叫我？我做好了饭，在锅里热着。”

    清潋用手帕给他擦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夫君，你要照顾好自己，山里有猛兽，采药时要小心。”

    “我懂，”桀夷向她晃晃左手腕，上面有一根醒目的红绳，“你给我的驱邪避凶的护身符，我一直随身带着。”

    “那就好。”

    清潋继续帮着熬药，但没有再割腕取血。

    将药分给村民，到王家时，王婶还扭扭捏捏对清潋微笑：“闺女，以前的事别记恨我。”

    李婶在旁边立刻插嘴：“你是怕吴大夫记恨你，不给你治吧？”

    李婶昨日就喝了清潋的药，现在已经好了，王婶许是因为之前中过蛇毒，这次病得不重。

    清潋没有接受王婶的道歉，她不在乎了，但向李婶道了谢。

    夜间，村民都睡下了，桀夷操劳多日，睡得更深。

    “夫君，很幸运遇到你，但抱歉我只带给你不幸，我要去了结业债，过了今夜，一切都能回到原点。我爱你”

    清潋在桀夷唇上碰了一下，最后看了他一眼，想将他的样子生生世世记住，带进轮回。

    清潋来到井边，念动城隍爷教她的咒语。

    烛火不再摇晃，树叶不再抖动，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只有清潋的身体渐渐被蓝色的柔光包围，隐约间人形消失，化作一朵雪莲，花瓣急速脱落，一瓣化千瓣，拂过村民的身体，吸走毒素再化作虚无。

    同时，梧桐村有关清潋的记忆和事物被淡忘消失。

    最后，莲心融入井水中，人眼不可见的黑气消失，毒水泉变成了灵泉。

    而世间从此再无雪莲花清潋。

    天光大亮，众人醒来，惊奇地发现，他们全部都好了，激动地互相拥抱庆祝。

    “太好了，鼠疫终于过去了！”

    “这都是吴大夫的功劳！”

    桀夷从楼上跌跌撞撞地下来，问他们：“你们有没有看到”

    桀夷顿住，看到什么？为什么他的头好疼？他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桀夷的心里破了个窟窿，像是精心浇灌结出的果实被人连根拔走，疼得血肉模糊。

    桀夷看向村民们，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脑海中的记忆涌上来：梧桐村爆发了鼠疫，是自己治好了他们。

    不对！还有什么？他一定忽略了，到底是什么！

    桀夷突然看到左腕间的红绳，怔愣住，这是谁给他的？他从来没有戴过。

    李婶看他盯着腕间的红绳，就说：“这红绳是从城隍庙求来的吧？保平安用的，不过一般都是小娘子送给丈夫的，吴大夫这是有心上人了？哪家的姑娘，我帮你去提亲！”

    “我”桀夷捂着胸口，眼泪成串的落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

    “我，我好像有妻子”

    “瞎说什么，我看着你长大，怎么不知道你何时成亲的？”

    桀夷不理会他们，冲进屋内，楼上楼下地找，但除了他的东西，家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最后桀夷在书房蹲下，自我怀疑，他是疯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余光瞥到角落里有一个竹编的盒子，桀夷拿起来一看，里面一沓纸，写得全是他的名字，字迹从歪曲到端正。

    越看越震惊，手都跟着颤抖，这绝对不是他自己写的！

    原来不是臆想，是他自己忘了。

    桀夷哭着哭着就笑了，心里的空隙渐渐填满，虽然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确定是自己忘了，不是她没存在过。

    余生，桀夷都在寻找一段缺失的记忆，一个遗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