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丞相
简枫一行人风餐露宿、走走停停，不断问路行进着七天，终于在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看见一座偌大的军营。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军营了。”简枫拨开车帘，远远地看着飘扬着的“汉”旗。
“要变吗？”诸葛昭问。
“变。”
诸葛昭将手掌轻放在简枫的头顶，缓缓呢喃道：“形化万物……”
简枫的头顶忽然有冰凉的水流下来，淋湿了他整个脑袋，片刻，简枫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抽搐。
“好了。”诸葛昭收回手，简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和原来不一样。
“我们谨慎一些，走一步看一步，都别在小事上露馅了。”简枫的声音也变成李福的声音，叮嘱着。
车马到军营前被士卒拦了下来，其中一个望向车内，问道：“来者何人？”
诸葛昭神情自若地掀开车帘，回答道：“李福大人。”
“可是皇帝派来探望丞相的？”另一个士卒问道。
诸葛昭看了一眼车内的简枫，简枫回答道：“是的。”
“军中车马不许通行，还请大人下车，小人带路。”
简枫起身下车，心中又升起颇多疑惑。
探望丞相？诸葛亮病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
三人跟随士卒弯弯绕绕，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内，在帐篷外，他们就能听见其中传来的咳嗽声。
“大人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这间隙，三人窃窃私语起来。
“诸葛昭，这里是什么地方？”
诸葛昭小声回答道：“我问的上一个村民说，诸葛丞相的军营驻扎在五丈原渭滨，这里应该是五丈原。”
“五丈原？！”
“怎么了？”二人看见简枫的脸色越发难看，问道。
“我好像想起来了……五丈原，是诸葛亮最后一次出师北伐病逝的地方。”简枫的面色很沉重，他看向二人：“各位，希望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不多时，一个士卒从帐中出来，对简枫拱手行礼道：“李大人，杨长史请您进帐，您的二位随从在外等候就好。”
简枫回头看向二人，点了点头：“好。”
昏暗的军帐中，草药煎煮的苦涩和香火焚烧的神秘交织着。
烛火摇曳，卧榻之上躺着一位消瘦、病态的男人，文武官员团团围住卧榻，各个面露担忧。
士卒将简枫引到卧榻旁，对一个面容臃肿的文官行礼：“杨长史，李福大人到了。”
简枫看向那杨长史，一下想起来，他就是杨仪，蜀汉后期的肱骨大臣之一。
简枫是读过《三国志》，也看过1994年版本的《三国演义》的，不得不说，老版《三国》不枉是“摄影师扛着机器穿越实拍”的艺术品，如今简枫所处的环境，竟然与电视剧中有许多相似。
而《秋风五丈原》上下两集的剧情，在他脑海里早已滚瓜烂熟了，那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简枫就掌握了主动权，一切似乎都没那么棘手了。
杨仪看了简枫一眼，行礼后，将简枫邀至卧榻前。
他轻声呼唤道：“丞相，陛下派李福来看您了。”
病榻上，虚弱的男人眼皮微动，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喃喃地说些什么。
简枫赶快半跪匍匐在卧榻旁，将耳朵凑过去。
“陛下派你来，是要询问战事吧？”诸葛亮气息微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压抑。
简枫抿了抿嘴，犹豫片刻说道：“陛下派我来，首先是要请您注意身体，不可积劳成疾，随后才是向您询问战况。您现在都病了，不如先好好休息，不必操劳太多……”
诸葛亮摇了摇头：“不行。我的时间不多了。”
杨仪很会见机行事，他将帐中围着的所有官员尽数差遣出去，包括他自己，也只留下一句“丞相好生休息”便守在帐篷外了。
于是，军帐中只剩下简枫和诸葛亮二人。
“丞相……”简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原谅我没办法坐起来向你汇报战况了。”诸葛亮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书案：“我将这几战的过程、结果都写了下来，陛下若问起，你可以把这个带回去给陛下看。”
“这几次的战况，形势都不太好。所以我决定，先让大军屈居在这个地方，休养生息，等我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之后，再做打算。”
简枫心知肚明，诸葛亮自此一病不起，是再也没有好转的机会。
也许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又或许是愧疚于这几次与魏军交战的失利，诸葛亮操着虚弱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说着战况以及今后的战略安排，像一个做错了事情，不断找补的孩子。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简枫与诸葛亮谈了许多，最终，诸葛亮支撑不住睡下过后，简枫才走出军帐。
掀开帐帘，诸葛昭和霁月似乎是等得太久了，正在逗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玩耍。
“小女孩儿？这沙场前线、条件艰苦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女孩儿呢？”
简枫摇了摇头，没有细想，走上前去。
二人见简枫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简枫依旧摇摇头：“简直毫无头绪。并且我认为，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推进主线任务，丞相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
望着叹气的简枫，二人的眉头不由得也紧锁起来。
“既然主线任务暂时没有头绪，那我们先想想支线任务怎么进行，如何？”诸葛昭忽然说。
“岁岁！”
简枫正要开口，一道明朗的呼唤传到耳边，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边。
一个身穿襦裙、成熟美艳的女人站在那儿，正招手让霁月怀中的小女孩儿过去。
“阿姐！”岁岁笑嘻嘻地回应，从霁月的怀中跑了过去。
“不要打扰大人们，阿姐带你去玩。”
岁岁非常有礼貌地跟三人道别过后，便被这个称作阿姐的人带走了。
女人临走之前，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三人几眼，这一举动被简枫悄无声息地记了下来。
简枫稍微调整了一下，想起被打断的话题：“也好。但找到一个迷失之人，并不算什么简单的事情，我们还能在这儿待一两日，多留意留意。”
入夜。
五丈原附近，蜀汉军营灯火通明。
诸葛亮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起身，坐在卧榻前写着公文，营帐里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和侍从的担忧。
巡逻的士兵交接换岗，吃着山中打来的野味，漫无目的地交谈着。
“丞相这一病，好像不轻啊，要是他仙去了，我们同魏贼的战斗还能继续么？”
“瞎说什么呢你？丞相是至善至智的圣贤，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北伐大业胜利之前，丞相怎么可能会仙去？”
“我不是在诅咒丞相啊……我对丞相、对陛下、对大汉，一直都是忠心可鉴的。早年我爹就是诸葛丞相帐下的将士，我爹说丞相是他见过最伟大的人，说他有恩于大汉子民，这也是我爹战死之后，我也从军的原因。我比谁都希望丞相长命百岁，但他好像永远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这几年，病了好几回了。”
“哎，别说了，有人来了。”
简枫听着士兵们若有若无的交谈，略过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地进了休息的帐篷。
帐篷内，不大的方桌上，摆放着还算丰盛的酒食。
白天的女人正在摆放碗筷。
“来了？准备吃饭吧。”女人打量着简枫，随后招呼一旁的霁月、诸葛昭吃饭。
简枫点点头，向方桌走去。
霁月看着满桌的酒菜，两眼放光：“钟珏姐姐，这些都是你做的？”
钟珏笑了笑，昏暗的灯火下有些妩媚：“是啊。我在军中负责丞相和其他大人的饮食，手艺还算不错。只不过军中食材条件有限，肯定是比不上朝廷里的，李福大人将就着吃点吧。”
钟珏说着，意味不明地看向简枫。
简枫同样察觉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所有人坐定，他细细打量着桌上的饭菜，心中微微一震。
他将信将疑地夹起一块鱼肉，那鱼肉放进嘴中的一瞬间，简枫的脑袋一下子“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