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双活
“后欢啊，雁门那边传来军情，那个阿史那藏锋这次动作好像不小啊。”皇帝李寓落下一颗黑子。
“那个毛小子，颇有他祖上先人的血性。用了小半辈子干了别人三代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回话者正是云起和云落的父亲，云后欢。
云后欢年岁已到知天命之年，但是容貌上却年轻很多，五官分明且深邃，脸上的须发也只能隐约看到少许青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迸出坚毅的力量，身上的气势丝毫不逊于杀伐的将军。
“别人我倒是不担心，但是那个哥舒郝然，那只恶毒的蝎子，我怕起儿着了他的道。”李寓言毕又接着落子。
“他总要吃个亏的。人这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云后欢的眼睛一直盯着棋局。
“呵呵！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我这个老丈人操心。”李寓盯着云后欢。
“我总有走的时候，不可能一直护佑着他，以后的路，他自己若能走下去，是他自己的本事。不然靠别人，是不可能安然走一辈子的。”
“哼！那你不担心此次的坎儿，他走不过来吗？”
云后欢举棋的手停在了半空。
李寓接着说道，“外边，是阿史那藏锋的近十大军；里边是一双双在暗处盯着等他犯错的眼睛。只要他在那边的动作有任何不妥，就会处于不利之境。”
“啪！”云后欢一记响亮的落子结束了二人的棋局。
“起儿也好，云家也罢，我们无愧于自己，无愧于陛下，更无愧于天下，则好。至于个人结局如何，就像臣与陛下的这盘棋局一样，并不是由我们一方所能掌控。”云后欢说着起身站到厅上，“陛下皇恩浩荡，对云家体恤之情臣等万死不能谢恩。但作为父亲，我对起儿的要求就是只管做好该做之事即可。至于结局是福是祸，自有天定，自有圣裁。”
“哼！你个老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寓也甩着袖子站起身，用手指着自己，“在这跟朕，跟老天阴阳怪气呐？！云后欢啊云后欢！你！你！”
“皇上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再偏袒下去，是臣等消受不起的。臣子有臣子命，皇恩福泽若过于重，恐反受其扰。”
“大胆！”李寓大怒。
云后欢忙躬身行礼。
“好你个云后欢，竟还怪起了皇恩浩荡！意思朕对你们的好还害了你们不成！？”李寓指着云后欢骂道。
“臣不敢。”云后欢伏地不起。
“朕跟你讲，你也就仗着缥缈是你妹妹，起儿是你儿子的关系跟朕对着干！朕告诉你老东西！朕是看他俩的分上才，才跟你讲这么多废话。”
“臣明白。臣自知才能平庸，口舌笨拙，还不谙君臣相处之道，实在，实在愧不能面陛下。”云后欢依旧伏地回道。
“得了得了！你退下吧，退下吧。看到你这个老东西就心烦。”李寓挥手道。
“谢皇上！臣告退。”云后欢起身退出。
“还有。”李寓突然叫道，“今日这，这盘棋，不算嗷！朕刚刚只顾和你聊起儿了，后几手分心了，让你侥幸赢了去，不算不算。你先回去吧，改日宣你再战。”
“臣遵旨。”
阴山大营不远处，一支行踪迷离的骑兵正在窥视着他们。
与普通唐军骑兵战马不同，这支部队的战马铠甲上都纹有“风”字，风沙中，所有战马都低着头有节奏的吐息着，马蹄则在沙地上原地轻踏。
这正是“爪”之“风”部。
“他们有动静了吗？”
人群中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风沙的呼啸声中响起，听起来但却格外的清晰。
只见来人骑着一匹青色的战马，马身威武雄壮，马背上的将军则拽着缰绳缓缓走到队伍最前面。
与他人不同，他的面具上是一个“风”字！
“禀将军。哥舒郝然应该知晓我们的踪迹了，不过多时就应该会派兵来找我们。”子将军回道。
“照他部的脚程，最快半个时辰，能对我们形成包围圈。”酉将军说道。
“传令下去，照原计划进行。一炷香过后，出发！”风将军命令道。
“是！”众将士领命后纷纷开始行动，
而在大漠的另一边幽暗腹地中，随着远处高空中的信号时隐时现，一双双闪着嗜血光芒的眼睛在各个角落中不断闪烁。
“啪。啪。啪。”
一声声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胸口，让人呼吸不顺，喘不上气。
幽暗的密丛之中走出一个身材纤细，形如鬼魅般的异族女子，她的脸上画着深色斑斓的图腾，一双深邃的幽瞳仿佛无尽的深渊一般，目光所及之处，皆随之堕入沉沦。
女子口中默念着异族之语，随着她的口令传达完毕。
只见地面上隆起一个个流沙鼓包，越变越大，并且逐渐高于人形！
“哗啦啦~~”随着沙子流淌在地上，一只只庞然大物出现在异族女子身后，并发出沉闷粗重的喘息声，抖落着身上剩余的砂土，而这些巨物的身上，缓缓立起一个个纤细的人身！
“莫玛搜撒，阿噶咚莫。”为首的异族女子张开双臂，仰头望着天空，口中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林中的枝干开始透出皎洁的月光，缓缓地倾泻在异族女子的双脚之上，并且越来越多的月光开始蔓延到女子的全身，月光洗礼之下，女子的双眸映出蓝晶色的双瞳。
“噶达咪！”女子突然大喊。
只见她身后的所有人影纷纷举手效仿，“噶达咪！噶达咪！”
月光照亮了所有黑影，尽是脸画图腾的异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