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处境
月牙泉位于营寨正中间，此泉为地下河冒出的水，外人无法投毒和掘断，而外层沙地因泉水缘故，容易积沙沉淀，从而导致有很多非常隐秘的流沙坑，加之如此一道天堑让月牙泉营地变得更加易守难攻，成为了这沙漠中一座坚固的补给堡垒。故此地也是唐军极为看重的一处要塞。
这一点，突厥人当然也十分清楚。
“但如若费大力气去攻陷这么一处屯兵点，不如用它来创造更大的价值。”
阿史那藏锋想起当初哥舒郝然的话，在沙坡上眺望着月牙湾营地，这里沙子的手感倒不是非常松软，人和战马都能在上面快速奔跑。
朱邪漠领着头狼走来，“已经把他们围死了，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丰州方向呢？”
“派人盯着呢，没有动静。都说大唐之‘爪’出手迅猛，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风林山火四部及麾下指挥使皆未露面，还是不可大意。”
“眼前不就是一部吗？只要把他们的头斩下来，仅仅四肢又有何惧。”朱邪漠笑道。
“如若能断了云起之命，那么光有四‘爪’确实难成气候。”阿史那藏锋思索着。
“我们就在此地等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救出云起！我的狼儿，还没吃饱呢。”
“将军被围几日了！？”赤首惊道。
“估计已在月牙湾营地有十几日了！”
“你们为何不救！？”
“我们曾试着想要去支援，可是被突厥人挡住了去路，众将士实在冲不出去！而乾坤谷也不能失守，不然断了退路，即便救了将军也恐难逃夹击之险！”
“断公子呢？以他的武功不能护着将军突出重围？”
“禀大人，自从将军入谷，断，断公子，就没有人见到过了。”
“什么？！你意思断公子还不在将军身边？！”
“好像，好像是这样的”
“那易琅将军呢？他可是带着三万朔州军！人在哪？！”
“易琅将军在入谷前就和云将军分头进军了，现今，现今还没有消息不知生死。”
“可恶！澄双！快去叫兄弟们准备出发了！”
“可是，将军让我们坚守雁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关。”澄双劝道。
“澄双！”赤首一把揪过澄双的衣领，“将军驸马若有失不是你我几人能够担起的后果他，可是云起！你明白吗？！”
“但若为救将军，导致雁门失守，这个罪责，谁又担的起！”澄双正色回道，“雁门若失，关内门洞大开，突厥人将会一马平川，即便胜、朔两州守得住，那城外大大小小的小镇村落，其中数以万计的百姓又该当如何！？你要让这些血债都背在将军身上吗？！”
“澄双！”赤首大怒，一把将他推开，拔剑抵住了澄双的脖子。
周围士兵大惊，连忙劝道，“大人！莫要冲动！”
“赤首，我从未见过你如此，究竟为何？孰轻孰重，你我难道不知？”澄双无奈道。
听闻动静，七色其余五人也闯了进来，见到此景，无不震惊。
“你们在干嘛？！”
“赤首！快放下剑！”
“皇帝陛下密旨！所有人听令！”只见赤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
在场所有人大惊，但是金牌不会出错，为何赤首手中会有陛下的金牌？众人纷纷低头跪地，不敢直视赤首。
赤首紧紧握着手中的金牌，可身子却不自主的发抖，当年他们七人从云先忧手下习得剑阵而归，李寓在七人出发之前单独召见了赤首。
“从今你们就以这七色为名，守护在起儿身侧，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绝不能让起儿出现任何意外。”
“臣遵旨，七剑定当护驸马周全。哪怕七剑尽折，亦拼得驸马”
“嗯？”李寓伸手打断了赤首的话，“朕问你，如若起儿以军令命你们不要顾他，如何？”
“”赤首一时语塞。
“朕再问你，很简单的道理，如若在大局面前，起儿的性命交由你们选择，你们又当如何？”
“”赤首开始慌张，不知如何回答。
“起儿的才华当世罕见，又是年少成名，心中傲气齐天定不用说。现如今执掌边境大小事宜，身上的担子定也是比这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要重！他的性子，肯定也是把边境之事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如果真出现上述的情况，他会怎么做，你我心知肚明。”
“”赤首脸色惨白。
“朕登基之时，也是历经了无数杀伐。”李寓突然蹲下身子在赤首耳边说道，“这天下，不是保全几条性命，几座关隘，就能得到的。”
“”赤首全身已被汗水浸湿。
“起儿这一生还长，今后他肯定也会经历失败，但是时间久了，失败带来的教训也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我希望他能早点迎来失败，这样造成的后果还能小一点，你，朕，也许还能帮他挽回。”
“”赤首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城若丢了，还能打回来，兵若死了，还会有新的，但是起儿只有一个，这世间他能做到的事情，世上再无第二个。所以在朕心中的天平上，起儿和清清，是压下来的那一头。”
“臣！明白！”赤首嘶哑道。
李寓挥手扔下了一块金牌，转身走入了内室。
帅府中，赤首手持金牌对着众人喃喃说道，“众人听命。立即随我，出关前往月牙湾，营救主帅！”
“臣，遵旨。”众人应道。
话毕，七人纷纷走出府门，准备各自的部队。
澄双走到赤首身侧，“此事过后，无论成败，你我七人，都将是已死之人。”
“是我对不起你们六人。”赤首面无表情。
“这是我们七人共同的选择，你不必一人背负所有。”
“澄双”赤首攥着手中的金牌，低着头，血滴从他的手中慢慢落下。
澄双突然伸手，一把夺过赤首的金牌，扬手一挥，将金牌甩进了院中的深井之中。赤首一愣，但没有过多说些什么。
“刚刚屋内的几个士兵兄弟，我会安排他们做我们的随身亲兵，到时战场交战，他们也应该凶多吉少。那么”澄双无奈笑道。
“金牌之事就只有我们七人知晓。”赤首双眼无神道。
“是我们七人，恐将军有失，怕无颜面对圣上，擅自带兵出关救援。我们抗的是将军的令，遵的是自己的意。再无与他人有所瓜葛。”
“赤首！澄双！”其余五人走到二人面前，“你二人还愣着干嘛呢，赶紧出发啦！将军可等不起我们这般耗！”
“这回我们要把突厥人杀得片甲不留！然后救出将军，再与其余部队交相呼应！大败胡人！”
“哈哈哈哈！”
“怎么说，看谁先见到将军？”
“那咱俩比谁杀的胡人多？”
雁门关外，七色带着关内五千守军，奔向乾坤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