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荀家父子言少年

    待将我送出了山门，荀彧回到后院。荀爽还拿着那一叠纸翻来覆去的看着。眉头不时紧锁，见荀彧回来，脸都没抬一下，淡淡道：送走了。

    荀彧：是的，父亲，我亲自送出的山门。

    荀爽：你怎么看这少年？

    荀彧：聪慧多智，有大局，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还要恭喜父亲喜得佳徒呢!

    荀爽：你还是不够透彻啊，你只看到他的聪慧、德行、有礼…。却没注意到他的深沉、谋划以及小小年纪所潜藏的城府，看起来像个小狐狸啊。

    又道：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我尚不知几真几假。家族罹难，徒留几个稚子，虽有忠仆护佑，但人性思辨，其兄也不过及冠少年，如何守得住祖宗家业，刚才他虽浅略谈及，但想来不会轻松，其中多少血腥，外人又如何能知，近来，颍川的大族对其家的香皂如何追捧，想来你也知晓。

    但如果我说：在此之前，舞阳陈氏不过一小族罢了，哪怕是黄巾战乱之前，我也只听闻，舞阳县内有一陈家，传自高祖时期的献侯后人，且留有遗训不为官，因此其家虽与仕林有交，但不入圈子，对此我知之甚少。但能在家族罹难，长辈皆无的情况下，将陈家又撑起来，且看来已远胜于前，未见其兄，我尚不得知其才，但今日小子，我有感献侯有后矣！若其兄真向其言，恐又是一麒麟儿。但我总有感觉，其兄不过是推出的明面主事之人，暗中少不得这小子谋划。我这花甲老翁自问见过不少人，但今日我却未能洞悉去这小娃内心真实想法，诶…

    荀彧：不会吧，他不过一稚子幼童，岂能让父亲都琢磨不透，且我看他眼神清澈，不像大奸大恶之辈啊！想来应不会对我们有所谋划罢吧。

    荀爽：诶，你还需要历练啊，今日他进门拜访，除了开始时的主动外，我父子二人何曾有过主导，一切好似顺其自然，但最终结果却大利于他。

    荀彧一脸茫然：怎么大利于他了？

    荀爽叹息一声：他陈家新近崛起，必定有人眼红，今次他游学颍川，本就是来找靠山的。他陈家底蕴浅薄，朝中无人，所有他献上造纸技艺，借我之手上报朝廷，我作为前辈，能贪墨他的功劳吗，颍川荀氏还要不要面子了，我不仅不能，还得为其保驾护航，挡下世家大族的口诛笔伐，从看到纸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到了推行纸张的种种难处。但却又有极大好处，如果能借我之手去做成这件事，对我荀氏的名声必定有极大提升，这不亚于当年先祖传道授业，如果有幸，我荀爽或可立于先祖荀子身旁，你可想到这其中的关系！我也是俗人，看到如此好处便值得我拼尽全力去做…

    荀彧：有这么严重

    荀爽：就是这么严重，成则圣贤，败则身败名裂。且若是他在其中有何谋算，恐会反噬我荀氏，就是没有，此事一旦失败，也会连累我荀氏百年。然这小子给的太多了，其中的利益太大了，让我无法拒绝，这是一条通天之道啊，且能造福天下士子。也因此我要承其情，但此情之重，我难以回报，只能顺其意，收其为徒，自此，我与他便绑在了一起，荀家受其大恩，必要倾力相护了。我虽不知其有何谋划，时下王朝值此危亡存续之际，出此妖孽，不知是福是祸，我收其为徒，也有引他走上正途的想法，不然若他走上歧途，必将生灵涂炭，而且其家族罹难，有血海深仇在身，就已然有清算的理由，诶，也是个苦难之人啊。

    荀彧：父亲，是不是太危险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头皮发麻了，要不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以后我也会离他远点。

    荀爽呵呵一笑：你能想到的我都想过了，最迟明天，我将要收徒的消息必定传遍颍川上下，我如何改口，真就不要颍川荀氏的名声了吗。且他虽有算计，但也给了我荀氏天大机缘，算是各取所需吧。

    荀彧：那就吃下这个暗亏，感觉有些恶心人啊。

    荀爽：哈哈哈，也不必如此生气，该如何还如何，你只把他当作你的小师弟就好，现下我们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他没有谋算呢！何况以后有你我的引导，还怕他走入邪途吗？

    荀彧：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也是，他不过一少年而，且未及冠，心性不定，从他今日表现来看，也是个知礼守礼的，若能好好教导，也是一麒麟才。

    荀爽听后不再说话，心里暗道：算了，我儿太过正直，今儿让他明白了人心难测就好，不宜过多干预，否则恐伤其志。那小子，我虽未知其有何谋划，但献侯后人，今日初见，便显峥嵘。想来岂能是易与之辈，值此风雨欲来之际，恐有趁势而起之心，献宝拜师，想来是打算让我为其扬名，而后借我之手是入朝堂呢，还是谋划州郡就不得而知了。罢了，受此大恩，便勉力为其谋划妥当吧，至于是锦鲤跃龙门，还是折戟沉沙就得看他的能力了。且年龄还小，先留书院学习吧”。

    想罢挥手让荀彧退去，还得去给老友们去信，此次事情有些太大了，仅荀氏还有些力弱，得找些盟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