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赌徒卖女

    代姚加快脚步，想着周围这么多人，这又是灵阳城，想必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

    可走了好些路，男子也没有要抓人的意思，更没有不追的意思。

    代姚挑选了一处人多的街道，停下脚步，回头。

    男子穿着衣冠楚楚，像极了小白脸。男子见状，也停下了脚步，眼神却没有丝毫躲闪，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代姚。

    代姚不耐烦的质问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作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问道：

    “他们都在为了光明除恶，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

    “那你呢？你加入了？”代姚反问道。

    “没有”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觉得他们太弱，不想与之为伍”

    “哦”

    “嗯？没了？”

    “你还想要有什么？”

    “你的理由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我就不跟你了”

    “那你跟着吧”

    这几句谈话中，代姚心里有数，此人没有害自己的意思，索性任由它跟着。

    男子也没一直追问，可也是说到做到，一直紧跟，却又保持着那两米距离，不多不少。

    迎面来了一支迎亲队伍，代姚只能靠边避让。这阵仗看着就简陋，想必也是哪户穷人家娶妻吧。新郎官骑着驴，带着帽子，笑的合不拢嘴，也是友好的抱拳感谢着。可显然，街边百姓并没有恭贺之意。

    街边百姓议论道：

    “这新郎官不是马巷有名的傻子吗？”

    “哦哟，你这一说我才看出来，一打扮真是没认出来”

    “真是他？！他还能娶到老婆？”

    “谁嫁他啊？没听说有哪户姑娘要出嫁啊？”

    “可能也觉得不是什么体面事，藏着不宣扬吧”

    迎亲队伍过后，又来了一批请愿之人。他们举手投足之间，看来十分虔诚。

    “他们这是去哪请愿？”

    “当然是灵阳城最有名的寺庙——成真寺”

    “要我说，最灵的还是那鲁酒寺！”

    “灵阳城第一富商就叫鲁酒，你说的是他吗？”

    “除了他，还有谁敢叫鲁酒？”

    代姚不想再听下去，她又继续向前走着，找到一处僻静角落坐下小憩。

    男子紧随其后，也毫不顾忌，一身白净衣服坐在满是尘土的路沿边，就这样学着代姚靠在一旁。

    代姚甚是不解道：

    “离家出走？”

    男子淡笑道：

    “算是吧”

    这个男子让代姚觉得莫名的亲切，不知是为什么，就是对他提不起太多警惕。倒也不是因为他长的世间难寻，毕竟这血肉横飞，人吃人的世界，长相已经不重要了。

    鲁家大院

    阳光正好，鲁家占据了灵阳城最好的风水宝地，这里连照进来的阳光都格外温和惬意。不远处的小溪流流水的声音，也随着温和的阳光变得十分悦耳。

    “淮之，今日看你心情不错啊！”鲁酒喝着清晨刚采摘的露茶，惬意的交谈着。

    “近几日陆陆续续的人妖鬼魔都自发惩奸除恶，我担心的事情总算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此女子说话声音极为温柔含蓄，似乎连风也偏爱她。在她周围的一切看着都是那么温柔，舒适，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如果按这个情景发展下去那自然是好，但……我想，事情总没有如此简单”

    “鲁叔叔好像话里有话？”

    鲁酒没有回答，他突然朝西边看去，眉头一皱，快速放下茶杯道：

    “淮之，今日先失陪了”

    竹淮之自然起身道：

    “无妨，鲁叔叔先忙”

    桂花树下

    “娘！我回来了！”

    母亲穿着围兜，慌里慌张的从房间里小跑出来，应声道：

    “哎！回来啦！快，把东西先放地上”

    女儿轻手轻脚的放完东西后，一把抱住母亲。紧紧的相拥许久后，在耳边轻语道：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赚了一些钱，找个店面自己开家店。也够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爹不是爱喝酒吗？我带了好几瓶，晚上喝个痛快！”

    此时父亲也从屋里出来了，可她一眼便见着女儿这面容沧桑的模样，他赶忙道：

    “孩子，这脸色不怎么好呢？胭脂水粉有没有在用啊？”

    女儿听后，在院子水桶上粗浅照了一下道：

    “今天赶趟，没打扮，光想着来见你们了”

    爹娘两相视一笑，道：

    “也没事，我们都知道你孝顺。没事没事，先进屋吧！”

    父亲提着行李进了房屋。

    就这样，畅聊了好一会儿，母亲道：

    “遇着喜欢的人了没？”

    女儿依旧重复着说过多次的话：

    “不着急，慢慢来”

    二老没再问下去，好似有什么难开口的话，硬生生给憋下去了，只道：

    “吃饭吃饭”

    正聊的开心时，外面突然想起了敲锣打鼓声，由远而近。

    女儿听后，抱着好奇心，起身去门口查看，她笑着问道：

    “爹娘，今天谁家出嫁啊？”

    夫妻二人闷声吃饭，没有回话。

    只见那一小队迎亲队伍越来越近，女儿愈发觉得奇怪，她走出门向四周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哪户人家办喜事。

    直到前头两个男子，身着红衣，推开了自家院子的门，高喊一句：

    “落轿！”

    小而窄的轿子轻放在了女子眼前，驴上下来了一个憨笑的男子，他乐呵的走到女子身前，嘴角还有已经风干的口水印，眼珠子斜着半边道：

    “娘子！我来…来…娶你了！”

    女子吓得脸顿时煞白，她边往屋子跑边叫喊道：

    “娘！娘！”

    爹娘此时放下碗筷起身，他们站在女儿面前，一脸沉重。

    女儿此时还只顾着害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慌张道：

    “外面有个傻子，爹，你快赶走他！”

    看着如此受惊的女儿，爹娘却无动于衷。此时两人相视一眼后，父亲无奈道：

    “琳儿，不是傻子，那是……是你丈夫！”

    外面晴空万里，大街上的小贩叫喊着，更有许多鱼儿在河里畅游着。周围不远处的牛肉面香气扑鼻，一男一女挽着手你侬我侬的在路边惬意的走着，更有那讲的连连拍桌叫好的说书人，热闹非凡。

    可这一切和谐的场景，就发生在自己身旁，可又好似与自己无丝毫关系。

    杨琳儿听完父亲的话后，似是耳鸣了一般，她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母亲，她睁着眼睛，不知不觉两眼含泪，可一句话没有，她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比任何话都要震耳欲聋，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眼睛终于包裹不住那大颗珍珠似的泪水，溺出了眼眶，极快顺着脸颊到下巴滴落在地上。杨琳儿此刻的世界静声了一般，她回头看向门外还在那傻笑，流着哈喇子的“丈夫”，她崩溃的紧闭双眼，差点没有站稳，绊倒在了门框上。

    杨琳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为什么？”

    母亲作出为难的模样，诉苦道：

    “琳儿，你别这样。你爹…你也知道你爹爱喝酒赌博，去年……欠了些钱……人家要债要上门来了，不给就要把我们赶出去把房子卖了！这…还不够，还得要把你爹抓去当免费杂役五年！你从小听话懂事，理解理解我们…昂？”

    父亲更是个不会说软话的，见婆娘都好说歹说了，女儿却没半点反应，依旧做出这副死人样，他气急之下，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凶斥道：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爹我都要被人拉去做苦力了，还要把祖上留下的房子收走，你就算不考虑你爹我，你也想想房子啊！难道…难道你真想让你爹娘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吗？！”

    杨琳儿听后更加愤怒了，她想反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说出来了。毕竟是亲生父亲，又怎么能真的看到他被人抓走，还将唯一的房子收掉呢。

    母亲继续道：

    “那傻子虽成不了什么气候，可还有一栋房，那栋房交上去，你父亲就不用做苦力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滑天下之大稽！”

    来者正是代姚，后面那个男人还一直跟着。

    代姚上前道：

    “我偷溜坐你家边上吃馒头，你倒是真不让我白坐，气的我馒头吃的都不香了”

    夫妻俩质问道：

    “你谁啊？！赶紧走，这我们自家事，轮的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我女儿今天大喜，我们不与你计较，赶快走！”

    代姚凑到杨琳儿面前，歪着头观察着，讽刺道：

    “大喜啊？那她怎么还哭了呢？别是感动哭的吧？”

    代姚没有理会夫妻俩的话，她只是对着杨琳儿问了一句：

    “嫁不嫁？”

    杨琳儿看了眼父母后，坚定的回道：

    “我不嫁！”

    代姚听后，挑了下眉毛，微微点头。随后，她站直了身体，转身对着两夫妻，眼神犀利大声道：

    “那就不嫁，有我在，没人能逼你！”

    此话一落，夫妻二人狗急跳墙，指着代姚劈头盖脸一顿骂，父亲回头抄起扫把就要动手打人，却不知有人早已坐在屋顶上，悠哉的观赏着这一切。

    父亲挥起扫把，重重落下，代姚没有丝毫后退之意，她抬眸眼见着扫把就要落到头上，微微侧身抓住手柄，用力一扯，将扫把扔出了院子，父亲本就枯瘦无力，连人带扫帚，都摔在了地上。

    代姚虽不会武功，也没有法力，但面对眼前这个又老，有气无力的酒鬼，随便两下打趴他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