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鸠占鹊巢
但他性子还算沉稳，见机也快。
转过头去吩咐身边的莫如菁兄弟俩：
“待会儿进去，什么话也别说，立刻回房间。
这老婆子不太好相与，有钱有势，我们惹不起。”
姐弟俩当然看出来了，大人的这趟浑水，他们可不敢掺和，忙不迭点头答应。
莫靖远这才对沈佳慧说道：
“咱们进去吧，看看这老太婆今晚要搞什么鬼。”
走进了大厅，程湘怡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莫如初坐在她的旁边。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程湘怡的儿子，莫如初的表舅——赵俊豪，
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莫靖远，莫靖安的兄弟，是吧？我对你倒还有些印象。”
“是，是的，老太太今晚来，不知有什么事？”
莫靖远不敢再称呼程湘怡姑妈，恭敬地喊了她一声老太太。
程湘怡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倒也当得他一句老太太。
“确实有事，不过都这么晚了，你们一家怎么还不回去？”
程湘怡明明是抬头仰视莫靖远，
可那目光里透出的倨傲，却让莫靖远莫名有一种自已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这，我，我们暂时住在这里。”
“哦？”程湘怡秀眉扬了起来，
“我想知道，这里是靖远跟我家侄女的房子，为什么你们一家四口会住在这里？”
“这……”莫靖远开口又顿住，觉得有些不太好说。
“啊，是这样的姑婆，
我把公司全部托给叔叔代理了，都是一家人嘛，
我又什么都不懂，就暂时请叔叔帮帮我了。”
莫如初柔柔地笑着，帮莫靖远解释。
程湘怡脸上半丝笑容也没有，仍然紧绷着脸，说道：
“托管公司的事我知道，当初我还劝过你别这么做，你都不听，
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来。
哼！我告诉你，此莫可非彼莫。”
“老太太！”莫靖远有些急了，连忙打断程湘怡。
这老太婆，敢这样说，怕不是知道些什么，
可不敢叫她这样说下去，免得让莫如初上了心。
程湘怡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总算没有接着往下说，
转而问道：
“接管公司的事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姑婆，叔叔婶婶一家是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特意搬来照顾我的。”
莫如初又一次接下了话头。
莫靖远心中略松。
莫如初这孩子，对他们确实信任的不得了。
在程湘怡面前，已经替他解了两次围了，
倒是没白费他们平时在她身上下的功夫。
“是吗？”程湘怡面色稍缓：“你们倒还有些良心，知道来照顾她。”
“哪里哪里。老太太，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沈佳慧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应。
“知道就好，你们出去吧，我要带如初去清点她父母的遗物了。”
程湘怡下了逐客令。
啊？出去？去哪儿？沈佳慧瞬间迷茫。
“姑婆，叔叔他们一家就住在二楼，不用出去的。”莫如初连忙解释。
程湘怡闻言，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厉声道：
“如初，他们是客人，难道不应该住在旁边的迎宾楼吗？
难不成我侄女儿不在了，这莫家连规矩也变了，开始鸠占鹊巢？”
她虽然是喊着莫如初的名字，可看的，却是莫靖远。
尤其这最后鸠占鹊巢四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含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莫靖远不由咬牙，
这老太婆年纪一大把，战斗力却还是不输以前。
说话尖酸刻薄，丝毫情面不顾。
“这，这在主楼住着，不是更方便照顾如初吗？”
沈佳慧勉强笑答。
“方便？呵呵。”程湘怡冷笑一声，没再掰扯，
拉着莫如初的手站起身：“如初，我们上楼去清点一下你父母的遗物。”
赵俊豪立刻剃上一沓文件。
程湘怡接过，递给莫如初：
“这些年，你父母购进或卖出的贵重物品，都是走的姑婆的贸易公司，
这些是清单，你一会儿对一对。”
等莫如初接过文件，她又接着说道：
“我们还要去清点一下你母亲的嫁妆。
你们家楼上的那些字画还有首饰房产什么的，
有很多都是我母亲当年留给我跟你外婆的陪嫁。
我没女儿，后来，就全部都给了你母亲。
这些东西，也都是有清单的。
我建议你把这些贵重物品都存到银行保险柜里去。”
这事，莫如初是知道的，家中所有私产，都存放在他们卧室的保险箱里。
后来，叔叔借口公司运转不周，需要资金应急，
瞿家根本不愿帮忙，她只好告诉了叔叔保险箱密码。
那些财物，自然也就再没了踪影。
她翻了翻文件，果然都是这些年的贵重物品交易证明，
包括母亲的婚前财产清单，全都有相关部门的印鉴，做不得假。
不得不佩服，这个姑婆做事，滴水不漏。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那么糊涂，总认为她讨厌自己，进而要疏远她呢？
想到这里，莫如初暗暗扫了沈佳慧一眼，心里冷哼一声。
“阿俊，带人上去，按着这些文件，一项一项的清点。
对了，不放心的话，你们夫妻俩也上去看看吧。”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着莫靖远和沈佳慧说的。
然后，程湘怡带着莫如初，一起便往三楼去了。
莫靖远虽然生气，但是也无可奈何。
因为程湘怡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精明能干了。
即使程家早就没人了，也无法撼动她在夫家的地位。
雍城最大的拍卖行，商贸公司都是她的，
最有名的律所，是她夫家的。
这个赵俊豪，是雍城最有名气的律师，也是莫靖安夫妇的遗嘱执行人。
莫靖安夫妇生前就立了遗嘱，全部财产留给独生女儿莫如初，
因此，他即使骗来了委托管理的权利，却是没有所有权的。
此刻，对方来势汹汹，清点遗物，还要封存，
他虽然不乐意，但只要莫如初不反对，他就没有任何立场拒绝。
看来，还是得继续给莫如初上眼药，彻底摆脱程湘怡。
莫靖远悻悻地跟着一起往楼上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沈佳慧则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如初这个傻姑娘提前透露了消息给她，
让她还有时间将大嫂那些首饰放了回去。
否则，她偷亡人遗物的行径可就暴露了。
“婶婶，麻烦你来开一下门好吗？我没带钥匙。”
莫如初一句话，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佳慧，
也成功地让程湘怡的脸黑了下来。
“你父母房间的钥匙，为什么他们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