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我？我已非我
“……你听了多久？”
我看到洛琳抱着小雪眠出现在门口，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像你这种变态没必要知道。”洛琳瞪了我一眼。
小雪眠倒是很体贴地朝我呜呜叫：
“……呜呜，伊芙姐姐你去哪了？洛琳姐姐说你被通缉了，要被抓去砍头……”
“总之能让我先进去吗？”我讪笑，洛琳瞪我一眼，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
“先进来再说吧。”我对飘渺说道，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我走进洛琳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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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喜欢这种情感。
除去悔恨，世间所有的感情对她而言，都是无比陌生的情感，只会令她无所适从。
她不理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厌恶，什么是恐惧，她永远只能感受到悔恨、悔恨、无尽的悔恨。
她会后悔伤人，也会后悔没有伤人。
她会后悔受伤，也会后悔为自己疗伤。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长此以往，她甚至会否定自己的存在，将活生生的自我回溯到还未产生自我厌恶的那一刻。
她的生命就在生与死的悬崖边，摇摇欲坠。
她见过许多人，见证无数他们的喜怒哀乐，然而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她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开心，什么时候应该伤感，什么时候应该怒气冲冲……
但她永远也学不出来，久而久之，她连如何运动脸上的肌肉都忘却了。
她甚至无法感受到孤独。
因为她名为飘渺。
因为她，即是世上最虚无飘渺，最接近消亡的存在。
这样的她不会有人喜欢，也不会有人在乎。这两千年来，一直如此。
所以她不相信那吸血鬼的谎言。伊芙大概只是为了利用她的能力，去达成自己的目标而已。
更不用说，女孩子怎么能喜欢女孩子呢。
太荒唐了。
但不知为何，连飘渺自己也未曾发觉，她在和伊芙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后悔过许多，却从未后悔过和她一路同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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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洛琳断然拒绝。
“洛琳，我的好姐姐，就算我求您了，借我几块儿用一用好么？”
我以一副无比卑微的姿态祈求着洛琳。
我的要求感觉其实也不过分，就是借她几块火龙遗骸用一用而已。
可是她就是不同意，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毕竟我可是提取了她的记忆的，理论上讲，我可以理解她的一切想法。
或许，是因为我根本不敢回忆洛琳的记忆？
思虑及此，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和洛琳讨要火龙遗骸，反而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
回忆一下，我这才发觉，自从我提取了洛琳的记忆之后，我的行事风格就变得温和了许多，任性了许多……变得洛琳了许多。
比如，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不是把危险源头排除，而是逃离危险。
再比如，对雪眠的态度，也从那种无所谓的冷血感，变得很是在意。
最后，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我现在才发觉，从前在律法界那个敢爱敢恨会撩人的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我继续深入记忆，寻找我的存在……
从转世出生到如今，我都读取了谁的记忆？
我读取了异昇将近百年的这么一位吸血鬼王族的记忆，变得冷血、恶毒、对生命的态度毫无尊重可言。我杀了吸血鬼王子异昇，吸干了那个落草为寇的奴隶，行事风格和从前的异昇没有任何差别。
我读取了佩恩的记忆，变得对魔法结晶，对新的魔法适性无比狂热，为此不惜亲自前去水龙之森调查真相，以身犯险，还差点把雪眠的性命也搭进去……
而最后，我读取了洛琳的记忆，变得任性、刁蛮且随心所欲，却又有些胆小怕事了：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飘渺开始不顾她的感受拉近距离，面对一共没多少人的冒险者调查小队首先想的就是逃跑……
那，从前的我，原来的我，在律法界生活了十六年的那个伊芙，还有转生成伊芙之前的那个叫做的我……现在去了哪里？
思绪飘到这里时，我又感觉到一阵头疼，而且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那种疼痛。
我的大脑在我试图深究这种疼痛的来源时，就很是突然地宕机了。
……
“……你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重新有了五感，于是便听到了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
那是洛琳，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空灵，话语中似乎没有所谓的情绪。
我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感觉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那个该死的女神。
这记忆提取的能力用得我已经快疯掉了。
我大张开嘴，吸血鬼特有的高浓度胃酸从口中喷射而出，跟喷泉一样，最后甚至开始呕血。
搞什么啊……
“……”
“……”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两人在焦急地交流着什么，但根本听不清楚她们所说的具体内容，就在这种天旋地转的生理反应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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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为了把我带回来，特意让我在她们俩面前出丑吧。就像你为了带我过来，一口气杀了八个人一样？”
睁开眼看到女神的那一刻，伊芙满腹的牢骚，以及那些绝对会被打码的粗口全都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女神却并未对她的质问产生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盘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你不会睡着了吧？神还会睡着的吗？”
伊芙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扇起的风吹动了神明的面纱。女神的头忽地向后仰了一下，大概是醒了之后被她的手吓到了吧。
“……你居然失败了啊。”女神看了伊芙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便说道，“我还以为，你肯定能做到的。”
伊芙不说话，继续听她掰扯，同时心里不断祈祷：多说一点，别再谜语人了。
“……也是，毕竟你已经离开了两千多年，重新掌控权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神叹息道。
“抱歉。”伊芙见她情绪低落，适时给她把话头续上。
“不怪你，只是，我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有像这样介入魔法界的机会了。”
“所以，是那个神发现你了吗？”
女神叹息良久，最后问道。
“……女神大人，我现在想提醒你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伊芙扶额，“你让我转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
你“？”个锤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