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巴太：就我一个人每天苦恼？
两家人赶着牲畜，骆驼驮着两家人的家当，浩浩荡荡的朝着夏牧场迁徙。
一路上，翻沙漠，穿越戈壁，吹风沙。
经过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杨骏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阿尔泰山下的平地。
这里已经靠近中哈边境，为了避免发生越境事件，政府在这里安排了护边员。
蒙古族小伙子朝戈就是其中的一位。
而他的家，正好处于边境线上，那里也是去娜仁夏牧场的必经之地。
一身迷彩服的朝戈正在草地上假寐，迷迷糊糊中似乎梦见了自己将来幸福的生活，脸上肉都形成了褶子。
突然， 他被地面传来的颤动惊醒。
起身一看，是转场的苏力坦一家。
“哎，巴太兄弟~”
刚刚从昏睡中醒来的朝戈骑着摩托车，在前面给大家引着路，一边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你们做买卖的时候，千万不要过界了啊~”
“这样一过去的话，就成了国际贸易事件了~”
“知道了~”
按照计划，一群人将会在朝戈家住上一晚上。
因为有现成的毡房和被褥，他们还省了重新搭建和拆装的麻烦。
只有杨骏，因为带着十几只蛋鸡，必须把那些鸡放出来走走路，顺便喂养一下。
看着杨骏把玉米粒洒在地上，让那些蛋鸡啄食，朝戈感觉很奇怪。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着鸡群转场的呢~”
“夏季不宰羊嘛~山里又没有鱼吃。”杨骏跟他说道“我就养上一些蛋鸡下蛋吃，也算是补充蛋白质了~”
“这个办法好~”朝戈笑道，然后他提醒杨骏“不过你要小心了，山里的野兽可能会吃你的鸡哦~”
“山里有老鹰，还有狐狸和狼~它们都会来捕食的”
“没事~”杨骏拍了拍身上的弓箭。
朝戈家的蒙古包里，两家的老人坐在一起，晚辈们分列左右，围着炉子说着家常。
朝戈的奶奶不会说哈语，苏力坦不会说蒙古语，但是好在朝戈的爷爷语言天赋很好，精通蒙汉哈三族语言，就坐在中间做翻译。
突然间，巴太愣了一下。
“他们在说什么？”杨骏问旁边的巴太。
“朝戈喜欢托肯~”
“哦~”杨骏轻松道“还以为什么呢？”
“你知道？”巴太瞪大眼睛看着杨骏。
“我们不知道~”张凤侠摇摇头，否认道“我们不知道朝戈给托肯打过电话~”
巴太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皱眉道：“就我一个人每天苦恼？”
“嗯~”文秀的奶奶在旁边很恰当的补刀。
“你猜猜，为什么他们两个在外面没有进来？”杨骏意有所指，用大拇指对着外面挑了挑：“说不定两人正在外面手拉手谈恋爱呢~”
几个人小声说话间，长辈们似乎又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我哥哥死后，我嫂子不是一个人么？”巴太跟杨骏和张凤侠母女翻译道“朝戈想娶托肯。但是按照我们的规矩，孩子必须留在我们家。”
“我爸爸不愿意，这是我们民族的传统~”
这时候，长辈的话语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此时，文秀突然站了起来。
“可是，传统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
“您非要固守传统，非要走仙女湾小道，还要做猎人~”文秀对苏力坦似乎是指责一样说道“可是一百年前，没有仙女湾小道，二百年前也没有猎枪。”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不断变化才是不变的···”
她说了一大堆，反正就是在说苏力坦顽固不化。
等她说完，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我都是书上看的，”文秀不过好意思的问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苏力坦默不作声，拿出了刀子，切着肉。
张凤侠看到气氛不对，连忙站起来倒茶赔罪“苏力坦大哥，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您多吃肉，多喝酒，身体好~”
“既然你那么喜欢变化，那么我们也变化一下~”苏力坦黑着脸，用刀子切着肉。“吃完这顿饭，你们就自己去夏牧场吧~”
很明显，这是让她们自己走着去，算是要分道扬镳的打算。
饭后，苏力坦一家走了。
巴太在最后面，小声对众人道“朝着雪山的方向一直走，很快就到了。”
苏力坦一家走了，也带走了之前给文秀几人的马匹。现在整个队伍里，就剩下老太太和杨骏有马了。
“那，你们就自己去夏牧场吧~”朝戈的奶奶也送客了。
“她在说什么？”文秀问张凤侠。
“听不懂~”
“她在赶我们走~”老太太人老成精，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那？”文秀不确定地问道“走！？”
“走！”张凤侠平静的回答，“这个氛围，不走也不行了~”
“好了，走吧！”杨骏来到三人身边，表情严肃。
“别让人看笑话，微笑着和他们告别~”
“嘿嘿~”张凤侠祖孙三人同时转过身，对朝戈一家笑了“那我们就走了，再见哈~”
朝阳中，一群人徒步朝着夏牧场走去。
至于方向？
夏牧场在高山上，顺着雪山的方向上坡就行了。
地面上会有羊群留下的便便作为标记。
还好这些年狼群少了，杨骏的弓箭没有派上用场。
人在平地上每小时能走五公里，山地能走两三公里。
转场的速度不会太快，反正一个上午走上七八公里就可以了。
中午吃点干粮休息一下，下午接着赶路。
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娜仁牧场”的地标。
那是一块竖起的木牌，上面用汉哈两种语言写着注意事项，大概就是保护草场和植被，不要过度放牧之类的。
然后还有紧急状况的联系电话，分别是护边员朝戈和村主任阿依别克的。
只不过，文秀看着那电话号码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咱家电话号码么？”
“你别克大叔，还真是省事儿啊~”
杨骏策马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块地势较高，但是又不怎么突兀的地方作为营盘。
“杨老师~”李文秀跑过来问杨骏“为什么选择这里啊？”
“娜仁牧场在阿尔泰山的西麓，受到北大西洋暖流和盛行西风的影响，夏季多雨水。”
“这个地方~”他指着西面两百多米外的一处高坡，解释道“那道山梁，能够挡住大风。”
“而我们这个地方，是一块微微凸起的台地，周围的凹陷就是天然的排水沟。”
“旁边的树木可以用来拴牲口~”
“最重要的是~”他指着之前来的道路，打趣道“那转场的路，代表着人气，人气就是财运。”
“在这里，想不发财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