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命为课
小宝委屈的说道：“爹爹做的饭实在难吃极了。你不在家，我和哥哥也不会做饭。那我们三个人，该怎么吃饭呢？”
李湘莲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因为种种原因，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这个家庭是如何保证不饿死的？
大宝小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姐姐，你不忍心叫我们饿死的，对吧？”
她能说什么，只能说好了。
在她答应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那个老婆婆貌似是老年时期的她。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她如何能将自己分裂成两个呢？
一个是老年时期，照顾家里。
另一个则是她本身，在外打拼。
这件事，注定无解。
因为这世间是公平的，总不可能叫你叫什么好事都占全了。
李湘莲在空间中，想的头都快秃了。
于是，她连夜蒸了一锅包子。
这三个人要是真的饿，那就啃包子吧！
她看着自己本子上，记得乱七八糟的脉案和问题。
再想到今天的表现，更是感到颓废。
她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今天表现的很好。
差一天还好，但总不能差一辈子吧。
李湘莲忍不住想到。
怎么好叫老大夫，受她的拖累。
李湘莲想的清楚。
别人夸的再过，她也不过是个初学者。
摆正自己的位置，要比学到多少知识，来得更加重要。
机会给到手了，也要能把握才好。
她翻看着今天的脉案，同时，回忆着与之相对的脉象。
可惜今天实在太忙，有很多她都记不清。
甚至更多的，压根就没有印象。
这可怎么是好？
李湘莲忍不住自暴自弃。
她颓废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学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但颓废了片刻，她又叫自己振作起来。
她虽然是稀里糊涂学的医，既然学了，她就不允许自己是个拖后腿的。
医书要看，脉案也要看。
她有空间在手，已经比别人的条件好了许多，这样还要抱怨，那倒是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
李湘莲下定决心，绝不叫自己成为这坨烂泥。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大脑一抽一抽的疼。
这种情况，肯定是学不下去。
她无奈的退出空间，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吵了起来。
原来已经日上三竿，是她起晚了。
两个孩子难得在家中。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老大夫早就吩咐过，叫他这几日，日日去济世堂报道。
一是为帮忙，二也是为了教她知识。
不过第二天，她居然就迟到了。
“姐姐，你…”
小宝见到她，就想跟她打招呼。
只是可惜，她就像一阵风一般，迅速从他身边划过。
小宝的声音渐渐消减，“你要不要吃些饭？”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包子，小宝落寞的说道：“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
李湘莲赶到济世堂，正是最忙乱的时候。
郑小六见到她，连忙招呼。
“你快来，爷爷今天都等急了。”
李湘莲赶到的时候，老大夫面前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你先去抓药。”
她领命退下。
药材她都跟着熟悉过一遍，郑小六也忙叨的不行。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所有人都在忙，就显得她这个没那么忙的，格外显眼。
于是，在衙役抬着担架过来的时候，叫她过去搭把手。
“那个闲着的，你干嘛呢？没看到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把手。”
李湘莲环视两眼，确定那个人确实是在叫自己之后，才走上前去。
被抬过来的人，腹部中了两刀。
抡起危急来，恐怕所有人都不如这个人危急。
老大夫叫他手下的病人稍等。
那人也识趣。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好耽误人家？
李湘莲跟着凑上前去。
这么严重的伤势，显然止血要紧。
然而，腹部就是这样残酷的状态，想要止血，谈何容易？
李湘莲看了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查探过后，直接说道：“这人，我恐怕还是救不了。劝你们备上一副棺材，厚葬了他吧！”
高捕头哭着跪下，“还请您救他一命。这小子年纪轻轻，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您救活了他，不只是救了他一人，那可是救了他们全家啊！”
老大夫冷酷的说道：“这个人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药材用在他身上，都是浪费。”
李湘莲看了一眼，只能沉默。
哪怕她医术不精，也能看出，受的都是致命伤。
更重要的是…
高捕头哭着跪下，连带着一起送病人过来的衙役也跟着下跪。
“他是为了救我们兄弟，才叫歹徒刺了这几刀。神医，您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想来一定能叫我兄弟起死回生。”
老大夫已经站起了身。
高捕头见状，连忙扑了过去。
“身为大夫，应该医者仁心，怎能见死不救？今天，你要是不肯救，我们兄弟就长跪于此。”
李湘莲上前劝道：“高捕头。”
高捕头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
“姑娘，您素来仁慈。这兄弟真的可惜，求您劝说神医，叫他救命吧。”
李湘莲将人扶起来。
高捕头执意要跪，谁还能耐他何？
李湘莲将他整个人抬了起来。
“他已经死了！您多保重。”
“死了？”
高捕头如遭重击，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
他眼带血丝的看着她，“姑娘，枉我认为您心怀大义，不是一般女子。怎么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也好乱说？我这兄弟一向命硬，怎会就这么死了？”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甚至都不需要李湘莲多说。
高捕头呜咽的哭出声来，跟着的一众兄弟也哭了出来。
那个人，死在他们送来的路上。
老大夫将她拉走。
“这世间的事，从来分为两种。可为与不可为。我们医者，便是做的不可为之事。救人性命，免他们遭受病苦折磨。”
他看着李湘莲说道：“我从来都认为，你是有天赋的。这世间，有天赋者寥寥，有心为民众做些事的，更是少有。难得，你两者兼备。”
老大夫指着面前的这些人。
“这就是我为你上的第一堂课。你要记住，医者不是掌握生死。人诞生于世，总要尽力才好。而对于医者而言，大多尽了心力，仍不能将人救回来。你要学会调解自己。”
这堂课实在太重了！
李湘莲受到的震撼，哪里是能用语言说的清的？
老大夫的话不停的在她耳边回响。
直至刻在她的脑中，久久不能忘怀。
今天这堂课，上的太贵太重。
人命上的课，又能有几回？
老大夫大喝一声。
“快将人带走，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救治。”
高捕头抬头看向老大夫，眼中带着愤恨。
李湘莲连忙将人拉走。
一同被拉走的，还有那具尸体。
来到门外，李湘莲只好说：“节哀顺变。”
这四个字，此时显得如此的无力。
一条生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于无形。
而她，却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节哀顺变。”
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碎银。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我的一点心意。今日之事，已是遗憾。还希望你，振作起来。”
高捕头接下来。
李湘莲转身要走，只是被他叫住。
“姑娘，今日若是我们脚程再快一些，那小子能不能活下来？”
李湘莲仔细回忆那人的伤口。
伤的实在是太不巧了，一刀刺破了脾肺，另一刀直取心脏。
剩下的几刀，虽然不致命，却仍旧叫人痛苦。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