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问心
一顿晚饭吃了个干净，李霆玄拍着肚子，他真的吃饱了，很饱，很难得有那么的饱。
他的父亲兼师父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瓷碗，一父一子就站在这冰天雪地的门廊边下。
李霆玄抬着头看向了天空，大雪自天空缓缓飘落，不见星辰，不见日月。
具体是月亮，大晚上的也不可能看到太阳。
男孩扭过头望了过去，看着自己老爸正吹着碗里热气喝着热茶。
“师傅，什么时候你才教我那所谓的食金法？”
李卫国叹了一口气：“你真的要现在就学？”
男孩想了想点了点头：“笨鸟先飞，修习这种事情肯定是越早越快越好。”
李卫国乐了：“平时怎么不见你笨鸟先飞，让你去学堂上课，和杀了你似的。”
李霆玄理直气壮：“那当然是因为即使是笨鸟，它飞起来也是要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虫子嘛，虫子他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飞嘛？”
“父亲，如果让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你还能坚持下来吗？”
“能。”
李卫国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热茶汤，只用一个字就回答了他的儿子。
李霆玄摇头晃脑：“我不信，你这就是看我年纪小在忽悠我。”
李卫国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你爹我可没有忽悠你。”
李卫国拿起了脚边的热水瓶给自己手里面的瓷碗续了一波水。
何念就被挂在李卫国的腰间，看着这对父子谈话。
李卫国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之中划了一道。
一瞬间风雪尽褪，露出了云霭之后的大片星空，晨星明亮，汇聚成了星海。
李卫国仰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星辰，手指在不停的掐动着，嘴里继续说道。
“你老父亲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斩妖除魔了，可是我依旧把这件事做了一辈子。”
“什么天下魁首，除魔真君，你爹我儿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多有几亩田，能够吃饱饭。”
“逢年过节能够多吃到几块肥肉，每年年底还能有些余粮，我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最后娶个媳妇生一个没有你那么调皮捣蛋的瓜娃子，继承自家的田地。”
“就是那么简单，直到现在我依旧想着哪天找个农田种种地，当个老实的农民。”
李霆玄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不信，当个农民哪有当万道唤法天君的帅啊，等我修为有成了，我也要起一个那么上档次的名字。”
李卫国笑了，伸手在小孩子圆滚滚的脑袋上揉了一圈。
“不一样啊，不一样。”
“好了，说正经事吧。”
李霆玄听到这句话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卫国很满意自家儿子做出来的态度，不由得点了点头。
“修行实际上就是在修身修心以及修性命。”
“你感觉在这个过程之中，最重要的是修什么？”
李霆玄用他那肥嘟嘟的小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下巴，略微犹豫之后试探的回答道：“修性命？”
李卫国摇了摇头：“对了，也错了，是三个都很重要。”
李霆玄瞪大了眼睛：“你那样问不应该是单选题吗？”
李卫国笑了，只不过那副笑容之中充满了奸诈与狡猾。
“我在最开始也没告诉你，它不是多选题啊。”
李霆玄瞪大的眼睛，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李卫国低下了头，一副我就是在逗你的表情。
“只有小孩才选择，大人会全都要。”
李卫国笑着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修士愈发的艰难吗？”
李霆玄摇头晃脑：“这我哪知道？”
李卫国笑了起来：“不知道不知道那就对了，因为我们就没告诉过你。”
再次成功逗弄了自家儿子之后，李卫国这才继续开口。
“因为劫气。”
“都说世道艰难，可是世道为什么又艰难呢？”
“浮浮沉沉皆为人心，世道会成如今这样，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人心。”
“先秦时期，修士统一称为练气士，然后先秦之后才会有了修士这个类别，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李霆玄翻着白眼看着自家父亲，李卫国笑了笑继续说道：“先秦时期，世间元气充足，修行得道的人可以食天地之气，退凡躯反先天化为先天生灵，每一个修士都以逆反先天为目标。”
“而先天也就对应着我们现在修行道路上的神通境，基本上也就是修行道路的尽头了，举手投足，天地共鸣，仿若神明。”
“而先秦之后，世间再无练气士，这是世人不够了解，实际上那个时间还要更早一些，在七国征战时，练气士其实已经就绝种了。”
“天地之间的元气是一种纯净且无瑕的能量，但是那骨子能量却会因为污染，不再纯净，就好像碗一锅粘稠的白粥之中，丢入一颗老鼠屎一样，那碗粥也就不再纯净，会变得腥臊不堪。”
“而污染了这份天地元气的东西，这是大量的人族气血，七国乱战导致了当时天地元气污染，纯净的先天之躯存在于世间，就好像池鱼入海，浑浊不堪，自然就倒反先天退而化人。”
“故而世间只剩下修士，没了炼气士。”
“实际上生死轮回也是属于世间常理的一部分，可是大量生灵死亡之后，就破坏了这所谓的平衡，而天地需要分纳出更多的元气去修补生灵的灵魂，这就会导致元气的下降，而沾染了大量灵魂怨念的元气也不再那么纯净，这也就是所谓的劫气。”
“所谓的劫气，就是沾染了生魂怨念的天气元气，而劫气会影响修士修行道路上最重要的三个步骤，修身，修心，修性命。”
“知道为什么修行界讲究的是修行中人不沾染凡尘事物吗，因为实际上修行的人才是最依靠凡尘事物的人，平凡人也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以及天灾人祸，才是最影响修士修行的东西。”
“而现如今，我们现在就处于一场天地大劫之中，战乱死了太多的人天地元气已经被劫气所取代。”
“所以说你想要成功踏入修行路，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吸纳劫气，自污道台，成为劫气的代行者；第二种，想办法在体内产生纯正的天地元气，踏上纯正的修行之路。”
李霆玄思考片刻，拍了拍手掌，举起了一根手指指着天空。
“我又不笨，我选第2种。”
李卫国依旧是笑着，但是藏在背后的手却拿到了身前，那根藤条被他随意的丢到了一旁。
李霆玄看着自家父亲手里的东西，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
“算你聪明，第一种是死路，因为我还活着，所以是死路，因为第一种路的开创者就是〖寄冢〗。”
“以劫气修炼的人、妖、物，身上都会沾染劫气，劫气越强，他们修行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简单来说就是这世道越乱，他们修行的也就越快。”
“他们吞服他人情感强大神魂，以他人血肉强大自身，他们修身修心修性命，只不过他们用的是别人的东西来修补自己。”
“吃人身，吃人心，吃人性命。”
“踏上那条路的人，已经算不上人了，而是妖魔。”
“我传你法，首先是想要你护持自己，然后护持他人。”
“修心，修身，修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