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罚去运柴
典膳所位于前院东侧，黎清雨走入院中时，已隐约嗅到从灶房那边传来的饭菜香。
院子很大，各个角落都是人。
大伙儿正埋着头各司其职，她一个外人突然闯入，自然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目光。
自从她进王府，下人们私下可没少议论，但当真人站在自己跟前时，院子里人都有些微愣。
不少婢女捂着嘴议论纷纷，“这就是那通房吗？怪不得能爬上世子的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去睡柴房！”
“昨日睡柴房今日来典膳所，明日不知道会成为什么地方的孤魂野鬼，我劝你啊，还是别想着打主子的主意！”
“就是就是，你看那狐媚样，据说还是妓女之女，这不是承了她母亲的德性，啧啧啧，我们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无数闲言碎语传到黎清雨的耳朵里，她却悠然自若，只是随意打量着周围陈设。
典膳所负责王府里所有主子们的一日三餐，自然掌事之人的权力无甚之大。
不过，淮王夫人让她来典膳所自然不是让她来笼络人心的，这事儿她心里门儿清。
她收敛目光，清了清嗓子颇有礼貌地问道：“这位姐姐，请问我今儿是要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典膳所正厅大门打开，人未到声先至。
“你初来典膳所竟敢迟到？如此怠慢的性子，看来我这个管事的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既如此，那便跟着伙夫去收木柴吧。”
大门里走出一位姑姑，身着的衣服明显和其他下人不同，要华丽不少。
她高盘着头发，眼神犀利地在黎清雨身上来回打量。
黎清雨没有退缩反而看了回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典膳所里分工明细，并不是每个下人都需要起得比鸡早，她初来第一天连自己干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她扣上怠慢的帽子？
估计，今天可是有得忙了。
她柔声道歉：“奴婢第一次来典膳所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想必这位便是红玉姑姑了吧，奴婢之后有做得不对之处恳请海涵。”
红玉姑姑一双吊三角的眼睛，不屑地打量着跟前的人。
昨天雨苑被烧之事闹得全府皆知，晚上这人就被调来了她手下办事儿，夫人什么意思不用讲她都知晓。
对于黎清雨的示弱她没有任何接纳的意思，轻笑一声：“即使你是世子身边的人，但我典膳所该有的规矩还得照办，今儿个你晚到，便跟着伙夫去外面运柴，这算是对你最轻的惩罚。
若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典膳所里其她下人一听顿时窃窃私语：“天哪，竟然让她去运柴？这平日里去运柴的可都是壮硕的伙夫们，她一个姑娘家能干的下来吗？”
“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掌事的在给她下马威呢，谁让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黎清雨脸色难看，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应着，“红玉姑姑说的对，奴婢虽有缘由但今日确实是迟了，罚我去运柴没什么不可。”
她吃瘪的表情看到红玉眼里，她心里暗自得意，勾了勾嘴角眼底全是恶毒，“你是从柴房过来的，自然知道柴房的柴已经不多了，若你在未时之前未归便会耽搁府中贵人们的用膳，到时候后果自负。”
说着一拂衣袖，转头又进了屋里，只留黎清雨一人站在院中手足无措。
不知是谁，一把扫帚横在她跟前咄咄逼人道：“走远点走远点，别耽误我干活！”
黎清雨赶紧抬脚站在一旁，随后又一盆水泼了过来，吓得她连忙窜到墙角，裙边却还是沾了水渍，样子十分狼狈。
泼水的是一个丫鬟，她双手叉着腰，“别碍手碍脚的耽误我干活！”
院子里大伙似乎都对她意见，黎清雨低着头正准备到一边站着，就听有人喊：“是你吧，今天要跟我一起去运柴？”
转眼便对上一个人，嘴角有颗很大的痦子，一身伙夫打扮，额头上用粗布打了个结，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那结实的肌肉，一瞧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
“我叫刘二，是这里的伙夫，马车已经在后院停着了，姑娘你随我去吧。”
刘二的态度明显比典膳所里其他人要好不少，但，黎清雨知道这人和那红玉姑姑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巧了，她也不是。
走出后院，马车已停在门外，刘二赶着车，黎清雨则坐在车后的木板上。
皇城的木柴都是由柴铺统一提供，但木柴易着火，恐生意外，所以皇城里的柴铺都开在边郊，单走一趟的时间都得走上两个时辰。
而且，这次只有黎清雨和一个伙夫前去。
黎清雨坐在木板上闭眼享受着凉风，她知道，红玉姑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她按时回来。
低着头一阵轻笑，不过，正好遂了她的意。
今日正是月尾，每月此日她体内的生死蛊便会发作，要是在今夜子时之前未能服下母蛊提取的解药，那她体内的子蛊便会发作。
到那时她便要遭受万蚁啃食的痛苦，与王府的责罚相比这万蚁之痛要痛上千倍万倍！
孰轻孰重，她自然拎得清。
马车随着人群进入皇都最繁华的街道，街边的小贩逐渐多了起来。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咱家新出的冰糖莓果香甜可口，欢迎品尝！”
“包子包子，热腾腾新出炉的包子！！”
市井气息顿时将黎清雨包裹，她愣愣地看着周边的小贩们，有孩童拿着风车从马车前穿过，嬉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羡慕地看向四周。
冒着热气的大锅，五颜六色的水果，还有那精致小巧的玩具。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平常人家触手可及的幸福却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多么可笑。
马车穿过市集，正式进入寥寥无人的羊肠小路，马儿在前面走着，刘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黎清雨聊着。
眼见着时间流逝，午时已到，她们的马车却才堪堪抵达运送柴火的地方。
她坐于车板之上轻笑，明眼人都知道伙夫绕了路，在刻意拖延时间。
不过这样正好，她跟上面约定的时间是今晚。
时间过于漫长，她要找点乐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