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怀疑是敌特
叮铃铃~
自行车的铃声响起。
李勋勤远远就瞅见刘二胖抱着包子正呼哧呼哧啃，好意提醒一句，“二大爷，专家说过了，最好不要空腹吃早点，要不然呐，容易饱腹！”
随着车铃声渐行渐远。
刘海中把手里包子一摔，死死盯住李勋勤的背影，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
“李勋勤，老子跟你不共戴天，小子别得意，二大爷我迟早收拾你！”
采购科！
一线车间里干得火热，这里就像是清水衙门，没出去的人都无所事事。
此刻李勋勤双脚搭在桌子上，边嗑瓜子边跟几个同事聊天。
“最近厂里好像在盘算资产呢，我去财务科送账本，财务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
“这事我知道，我听在后勤的二舅说的，据传，据传啊，娄董事之前就捐献过一部分股份，说不好这一次准备全部捐献。”
“真的假的？”
李勋勤一听也来了兴趣，掏出一纸包瓜子扔到桌上，又散了一圈烟，看向刚才说话的同事，“王哥，详细说说！”
“嘿，大前门，不赖！”
“还有瓜子嗑，小李局气。”
“也就咱科室有辆自行车，看其他科室谁舍得买呀！”
……
王得发把烟夹在耳朵上，抓了一把瓜子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你们仔细说说。”
“应该是刚建了国那会，娄董事害怕自己资本家的身份被波及，就把一小部分股份捐给上面，毕竟人家娄董事家大业大，一点股份算不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可能是得了信，未来风向可能要变，这不就准备提早出局，免得到时候一只脚在岸上，一只脚陷进泥潭里拔不出来。”
“当然了，这都是小道消息，也不一定准。”
一群人闹哄哄的众说纷纭。
几千上万人的厂子，一天就能赚到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娄董事说捐就捐，他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李勋勤却是信了，娄半城是真的要捐厂。
作为一个生意人，就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一点李勋勤深有体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贪容易输得一无所有，只是娄半城有一点没料到，世事无常……
李勋勤也没想到娄半城捐厂的时间居然这么早，他以为至少要等到五六年前后，公私合营的风刮起来，看来娄半城现在上面还有人，早早就收到风声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勋勤就起身离开采购科，趁热打铁，他准备再弄一批物资。
风浪越大雨越贵！
可以预想到，轧钢厂过段时间绝不会平静，权力的交接往往伴随着混乱，轧钢厂越乱就代表他的机会越大。
“趁着这段时间刷刷业绩，否则等到厂子变成国有资产，再想升迁就比现在困难多了。”
“只要表现出能力，下一届领导照样会倚重自己。”
“用钱是下下策，必须得先让人都知道自己的实力，要是没有成效再用钱砸，这样才不会留下隐患，落人话柄。”
李勋勤心中快速作出规划。
要在轧钢厂立足，一个小小的采购员可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又在外面逛了半天。
下午，他扛着大包小包回来，这一幕不止惊住三组的同事们，就连聂副科长也啧啧称奇。
尤其是看到李勋勤掏出来一包榛子偷偷塞进自己包里，赞赏之词简直要从嘴里溢出来。
再度圆满完成一天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处于工作中李勋勤都很“忙碌”，每天早出晚归，三组的乃至整个采购科的人，都被李勋勤吓住了。
要不是厂子大，需要的物资很多，他们觉得照李勋勤这种干法，自己月底就得丢工作，有不信邪的采购员想复制李勋勤的传奇，在后面偷偷尾随。
李勋勤当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个小尾巴，东躲西藏跟个老鼠似的，他嘴角上扬，“今天，喝茶！”
找了个小茶馆，
李勋勤悠闲自在地嗑着瓜子喝着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气得茶馆外同为采购三组的李茂财直骂娘。
“你丫的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热，老子从轧钢厂跟踪到这里容易吗？能不能赶紧投入工作，知不知道啥叫个爱岗敬业？”
“小白脸，就你这工作态度，永远都别想混上劳模！”
李茂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直眼馋李勋勤一杯杯茶水灌下肚。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坚持。
后世把这叫扩大时间沉没成本，现在叫倘若放弃，那就前功尽弃。
李茂财咬牙蹲守一整天，盯着李勋勤在小酒馆里坐了一整天，结果就是对方喝茶混个肚儿圆，自己汗水洗衣衫。
等到第二天。
三组的人在采购科点卯，就看见李勋勤又是大包小包，纷纷露出羡慕而又叹服的目光。
“李勋勤昨天下午都没到采购科交货，原来憋了个大的。”
“啧啧，昨天我后勤部的老舅还跟我打听小李这个人，前两天他用自行车驮回来的那半扇猪肉做了个肉末炖萝卜，让大食堂也见了点肉腥味。”
“我听说李勋勤家里有关系，好像是粮油站的站长。”
“放屁吧，他跟二车间的刘海中一个大院，听他说李勋就是个孤儿。”
……
也有些人没参与讨论。
李茂财静静坐在桌前，紧握搪瓷缸子，里面的茶水因为他的激动而发抖。
王得发好奇问道：“茂财，今天脸怎么这么黑啊！”
摸了摸脸，
李茂财有些慌乱，“啊？可能昨天没休息好吧。”
“我看有点像晒的呀！”李勋勤把物资统计完回来，嘴角含笑，“昨天下午听说热心市民举报前门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盯梢，八成是敌特活动，可惜等到帽子叔叔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溜了。”
号称三组八卦王的王得发眼前一亮，“竟然还有这种事，我都没听说……”
李茂财闻言却是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昨天下午自己半蒙着脸蹲在墙角，当时就有路人不停瞅自己，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李勋勤诧异道：“咦，茂财，你脸怎么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