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捉襟见肘
南乔看李松年的反应,就知晓他根本就还未考虑过。
李家的传统,向来只想着进,不想着出。
时间久了,同僚中便没人同他深交。
在朝为官多年,也没让他锻炼的心胸宽广起来。
随着侯府从县公府陈家侵吞来的财产越花越少,李松年这些年更加的小心谨慎。
南乔睨着他的表情,带着从容微笑,绘声绘色的描绘起来:
“我若是风风光光的嫁到了雍王府,以后李家姊妹的婚事大约也能水涨船高。”
“就连兄弟手足以及父亲的官途,还不是雍王一句话的事?”
“成德成仁的病,我也可以去求雍王给请个名医,甚至给他二人安排个闲职。”
“总归要让两个弟弟能养活自己,不能整日在府里花钱吃药一辈子颓废下去啊!”
“父亲,女儿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有主母教导,不知道自己私下想的这些对不对。”
“所以想着,趁着今天将心中担忧告知父亲,若是雍王来提亲的时候,咱们侯府还未做好准备,女儿以后嫁过去岂不是也要让人看轻?”
“如今女儿的终身大事与侯府荣辱息息相关,还望父亲能为女儿考虑,为侯府的前途考虑。”
说完,就福了福身子领着榴花告退了。
李松年还愣在原地,终于恍然大悟!
想要将女儿嫁到皇家,要先给的起嫁妆才行。
若是嫁妆都抠抠搜搜,即便是嫁入了皇家,也是贻笑大方。
当初只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却忘了自己口袋里的深浅。
李松年一下子为难起来。
李珍真描绘的美好前景吸引着他。
可与皇家结亲的嫁妆,他是真的掏不出来。
若是将侯府全掏空,大约够了。
可是侯府以后怎么办?
其他子女的婚事怎么办?
他想到了他手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也许能值些钱。
但卖了那个可是叛国的大罪。
即便如今拿出来,也解释不清,这东西为何在他手里。
不行!
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动这个心思!
他又想到了芸娘。
他将芸娘安排到医馆附近的客栈住了没有几日,二人就苟合到了一起。
李松年干脆在外城为芸娘买下一个小院,时不时就去温存一番。
芸娘虽然不是什么二八少女。
却该鼓的鼓,该瘪的瘪,说话嗓音勾魂摄魄,让李松年这老房子好好的着了一把大火。
每月拨出来钱财,给到芸娘让她用作日常生活和买一些首饰衣裙。
钱虽不多,对李松年来说却已经是破天荒了。
今日去芸娘那边的时候。
见芸娘突然买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
还有一对沉甸甸的金耳坠子。
他可没有给过芸娘那么多钱,还以为芸娘又攀上了别人,同她大吵了一架。
后来才弄清楚。
原来芸娘将他平日里给她的月钱攒到一起,去买了民间的检校库。
这些首饰,就是用那私库的红利买的。
红利都有这么多,李松年当下就动了心,向芸娘打探了许多。
原来那私库,就是近日突然在京中崭露头角的那个新贵富商,叫李金镜的私库。
据说他得了李大监的青眼,认了义父,与宫中关系匪浅。
和朝中官员走的也近。
趁着雍王下狱,财产被查封的档口,低价拿下了不少雍王原先的产业。
又在京城挥金如土,买下了大相国寺西侧的前县公府的大宅子,翻修一新,奢华无比。
如今每日宴请宾客,高朋满座,花钱如流水一般。
就连几个皇子,公主,也是他的座上宾。
李松年一贯谨慎,从来不会考虑买这种有风险的东西。
可芸娘拿回来的,可是真金白银,一点儿做不得假。
李松年失魂落魄的往卧房走。
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当他回到卧房,见到柳氏,问了柳氏侯府账目以后。
二人又大吵了一架。
柳氏没好气的拿出来的账目,比李松年想象的还要少一半。
“贱人!这就是你管的家?”
“怎么公中只有这么点钱?”
“我每日辛辛苦苦上朝,你们在府中就是这样挥霍我的辛苦所得的?”
柳氏今日心情也极糟糕。
二人晌午才吵过一架。
上午李珍真才被接进宫里,她紧跟着就进了宫。
这已经是她宴会之后求了又求,求了第四次才被王贵妃第一次召见。
去之前,柳氏心里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面后,那王贵妃态度果然前后大翻转。
以前见面就表扬娴儿如何秀外慧中,得她的心意。
如今也不提了,只各种推脱。
绝口不提与陈王的婚事。
柳氏回到侯府时,如落汤的公鸡一样,眼里没了光辉。
发愁如何同女儿解释,如何对李松年交待。
恰巧碰见那雍王命人往侯府送礼物。
她动了歪心思。
让抬礼的人,将礼物往公中的库房抬。
为了迎接雍王的礼物,侯府不得不将大门用门石挡住。
那送礼的队伍比普通人家娶亲的时候过聘礼的队伍还长。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男一女两个雍王的侍从拦下。
凶巴巴的问她李珍真的住处是哪里。
雍王有令,这些礼物都是给珍真小姐的,不是给侯府的。
柳氏见奸计未能得逞,就随便指了个下人给他们带路,甩手不管了。
雍王抬礼的队伍就被引到了西院的门口。
毕竟李珍真早晨就是从这儿被接走的,她确实住在这里。
那两个侍从,看了看连门都快挂不住的院子。
让抬礼的队伍放下礼物,原地待命。
领头的男侍从,拿了碎银子给引路的下人,对他说:
“去找你们侯爷来,告诉他雍王给李小姐的礼物已经送到府上西院门口了。”
“问他确实要把李小姐的礼物抬到西院内吗?”
侯府过的拮据,下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赏钱。
拿了钱,屁颠屁颠的就去寻侯爷 。
下人从内院正厅寻到了侯爷,旁边站着回话的榴花。
李松年刚听榴花禀报,雍王将李珍真接走了,还没缓过神来。
就听下人报信,雍王给李珍真的礼物已经抬到了西院门口。
赶忙一路小跑着,亲自来到了西院门口询问情况。
堂堂的永安侯,面对雍王的仆从,大气都不敢出。
问清之后,连连擦着汗解释:
“小女珍真今晨才被官家接走,还未来得及给她挪动院子。”
“原就打算换的,怎么能让珍真一直住这里。”
然后挥手吩咐下人:
“来人啊!将听雪苑给大小姐腾出来,将二小姐的东西搬回到碎樱苑去和三小姐同住。”
“来个人带雍王的人去听雪苑!”
他在雍王这边受到的屈辱,扭身就撒给了柳氏。
他找到柳氏,当面责怪她怠慢了雍王的人。
斥责她愚蠢不自知,侯府早晚有一天让她害了 。
二人晌午时候,就已经因为李珍真大吵过一架。
如今又因为公中的账目,再度大吵了起来。
柳氏终于不能再忍,摔打着账目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为你李家生儿育女!操劳了半生!”
“落下什么好了?”
“侯爷你一个月多少进饷?侯府一个月多少开销?要不要我掰开揉碎了算上一算?”
“这里头有多少花在我个柳月仙头上的?”
“还有!还有这几个月账上凭空出现的接济给远房亲戚的开支!”
“我去账房对过了,这是侯爷您亲自支走的!”
“咱家哪里来了这么个远房亲戚?!我还没问您!”
“您倒来问我了?!”
李松年在柳氏问他一个月多少进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挂不住脸面。
又听她质问自己从账房支走的给芸娘的钱,因为心虚而瞬间恼羞成怒。
“啪”的一声,扇在了柳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