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安侯李松年
柳氏心里嫌她事儿多, 交出来给自己不就好了?
何必多此一举,还要安排她进宫。
万一出丑不是丢了侯府的脸?
却又想起,宫里那位嘱咐过,务必要让李珍真当众退婚,再退还信物。
才能让圣上给娴儿和四皇子赐婚。
于是,松了口:
“也罢,等安排好,你随我一同去见贵人,告诉贵人你要退婚,把玉佩还了就好。”
“是,母亲。”
各自心怀鬼胎用过了午膳,南乔随着名叫翠儿的小丫鬟,一路穿过回廊,池塘小路,来到最西边的院落。
到了地方小丫鬟扭头就跑,留下南乔一人,站在院门外。
这院子看着像要塌了一样。
门扇一推,吱呀呀的响。
穿过院门,蜘蛛网糊一脸。
来时带的小布包裹被扔在屋门口,衣物散落一地。
包裹里的一点零钱和钗环、首饰,已经让那王婆子摸干净了。
南乔捡起剩下的包裹和几件衣裳,掸了掸灰,推开房门。
里边灰尘更大。
在院子角落里找到扫帚,水桶,将室内先过一遍水,夜里好有个干净地方睡觉。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
出了院子,直奔永安侯李松年的书房。
“爹爹~”
南乔在书房外敲了敲门,软糯的唤着。
片刻,书房内传来李松年迟疑的声音:“进来。”
南乔推门进去,低眉顺眼的走到李松年面前。
双手放在胸前微微颔首,屈膝。
娇声娇气的道了句:“爹爹万福~”
李松年肉眼可见的,被南乔的美貌震惊到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知道李珍真今日回府的。
不过,他对这个女儿不仅没有感情,还有些抵触。
十多年来全都交由柳氏去安排,从未问过一句。
想到李珍真是乡下长大,不通诗书,心里是嫌弃的。
晚膳的时候没见着人,也没过问一句。
只觉得她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找到书房来了。
而且如此容貌出众,堪称绝色。
虽不施粉黛,却怎的看着比那花楼的花魁还让人错不开眼球。
迟疑道:“你是珍真?”
南乔知道自己长得过于娇媚,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眼神勾人。
所以她特意对着镜子练习过。
如何将这勾人的眼神藏起来,装作低眉顺眼。
比如此刻,她努力装作一个温柔乖顺的女儿,软糯的回答:
“是我,父亲。”
没人能拒绝美好的外表,李松年也难免俗。
见李珍真实在惹人垂怜,什么不通诗书,什么乡下长大,通通抛在了脑后。
“你来找为父是?”
见李松年笑开了花的老脸,南乔开始她的表演。
“父亲,珍真来,是因为思念父亲!”
“白日里见了祖母、母亲各位长辈,见了姐妹们,心里欢喜,却却唯独没见到父亲。”
“珍真内心思念父亲,特意等父亲下了职,才来叨扰。”
这纯纯的瞎话,狗听了都摇头,李松年却信了!
他被南乔美丽的外表迷惑,生出了一丝心疼。
他不去想自己十几年来的不闻不问,配不配李珍真思念他。
只想到自己在朝为官许多载,是他兢兢业业庇护了侯府,是他养着全府上下、一家老小,当然也包括乡下的李珍真。
他应该有这样一个美貌柔顺的女儿如此崇拜他,仰慕他,这才合理!
李松年虽儿女双全,却个个随了他们夫妻,自私又贪婪。
每每见了他,不是犯了错躲着他,就是找他有所求,买这个,要那个。
没有一个,能像李珍真这样直抒胸臆的表达对他这个父亲的爱戴。
见长女如此贴心乖顺,内心触动,不由唤醒了他一丝父爱。
“珍真,你在乡下过的辛苦,这次来京中,有什么想要的,就和你母亲说,我也嘱咐她多带你在京中逛一逛,添置些头面。”
父爱有,但是不多。
南乔听得明白,这话还是让她办完了事,就回乡下去。
南乔也不着急,她来是为了别的事。
“珍真谢过父亲,珍真还想还想把这个送给父亲。”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带銙,双手呈到了李松年面前。
那黄金的颜色,衬得此刻李松年的脸上惊喜的笑容也金灿灿的,“这”
“这是金带銙。”
李松年当然认识这是金带銙。
只是这用料大手笔,若是让他自己买,也不是买不起。
但是凭目前李松年的俸禄和侯府的开销,他可舍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重的配饰。
舍不得,可不代表不想要。
朝中也有大臣佩戴这样的金带銙。
和朝服搭配在一起,很是气派。
他看过,也眼馋。
但是他与人议论时候,却非要说那大人过于浮夸,说不定是贪污了银两。
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李珍真,哪里送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好在南乔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合理的故事情节。
“这是乳娘死前交给我的,说是母亲生前为父亲准备的生辰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就”
说着,南乔又拿着帕子开始抹眼泪。
这么多年,李松年一直自欺欺人。
在心里诋毁陈氏,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煎熬。
其实陈氏活着的时候是一心向着他的。
可惜他那时鬼迷心窍,对陈氏没有一丝真情。
只想尽快榨干陈家的钱财,把青梅竹马的柳氏娶回家,才能纾解少年不得志的愤懑。
如今陈氏已经不在,时隔多年,看到当年陈氏为自己准备的如此贵重的生辰礼。
又想起来陈氏对自己的好。
再想到这些年柳氏对他的一味索取。
心里一时不是个滋味。
再看眼前比花还娇艳美丽的长女,不由得也多了几分心疼。
“珍真,你的心意,为父收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为父说,定不让你受了委屈。”
收下就好,南乔开始新的表演。
“父亲可知,珍真给父亲准备了好几样礼物,都被被那王妈妈搜刮了去,最后只保住了这个金带銙。是珍真没用,只会被恶奴欺辱,无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就连就连今日,珍真的包裹也被那王妈妈搜刮之后,扔到了房门口,父亲,珍真无用~”
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委屈巴巴的望着李松年。
李松年瞬间怒发冲冠。
一个金带銙就这么金贵了,竟然还有那么多礼物,被那贱奴搜刮了去?
可还疯了她了不成?
“珍真,你且回去休息,明日为父为你做主!”
“岂有奴才爬到主子头上来的道理?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女儿!”
南乔离开书房,信步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脚步轻盈,心情愉悦。
一进门,却感觉房间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