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事
两人心中都知晓，以张家在京中的人脉关系，既不影响到朝中大臣的站队抱团，身份地位也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情况，若张家女为太子妃再合适不过，只是不一定是张家哪个女儿。
韩豫观适时的想起张宁琼来了，他也就小时候跟她见过一遍，只记得小姑娘娇气的很，人前“豫观哥哥”喊的亲厚至极，人后都不正眼瞧他一下，似乎他是什么乞丐痞子一般嫌弃厌恶。
可如今几年过去，小姑娘似乎变了不少，自打他从边境回京，第一次见到张家姑娘还是真千金回府的时候，原本他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感觉，真假千金的热闹他也不感兴趣，只不过人群太多挡了他的去路，故而便留下了看了一下热闹。
小姑娘在人群中维护真千金的模样真诚至极，仿佛像一只炸毛的猫，亮起并不锋利的爪子恐吓别人，他原本以为小姑娘依旧跟小时候一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没想到，她居然愿意帮着真千金去挡住黑狗血。
他当时心中一惊，若那盆中不是黑狗血是旁的什么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见到张家姑娘也是偶然，那时他真的以为小姑娘是为了攀附太子，但她没想到，小姑娘竟大大方方承认了与他的婚事。
“也不知这真假千金，张家到底会将谁推出来。”李宴呈有些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意思，茫然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韩豫观换上往日里的纨绔模样：“那就看看两人谁得宠，自然是受宠的送去选秀，不受宠的送我这来。”
韩家同张家，还有婚约。
韩豫观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可能两人都送进去，我这边就随便推个姑娘过来。”
“也不一定，荣安侯向来注重承诺。”
韩豫观薄唇轻启，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前方：“以我的名声，怕是连荣安侯都不愿意将将女儿嫁过来。”
李宴呈沉默片刻：“可是因为涣哥儿？”
见韩豫观不说话，李宴呈又继续道：“你当初就不该说涣哥儿是你的孩子，随意安排个人家多给些钱财，定能护他衣食无忧，何必接到京中来，反而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我答应过他父母——”韩豫观的眸光坚定，声音也带着少有的沉稳，“涣哥儿的身份，不能容他随意养在贫寒人家。”
“那你便让他以庶子的名义在韩府？”李宴呈很是不赞成这个做法，“名不正言不顺，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就好过贫寒人家了？”
韩豫观沉默片刻：“我自有我的打算。”
“也罢，我说不过你。”
韩豫观又换上玩世不恭的笑，懒懒起身抻一抻筋骨：“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看一看给涣哥儿留的功课背的如何，我这便告辞了殿下。”
“你对涣哥儿比当初韩大人对你还要严厉，他才三岁的孩子你便让他开始背上诗词，小心养成第二个韩大郎。”
韩豫观轻笑：“若是第二个我也没什么不好，小爷我三岁实诗词，五岁行文，十岁考榜首，不然哪有资格做殿下的伴读。”
“油嘴滑舌！”
见韩豫观这副世家纨绔子弟的模样，李宴呈心中竟然有些羡慕。
他苦笑一声，世人都羡慕皇家人，殊不知皇家人不愿处皇家。
人走了，他唤常公公进来填一只烛火，房间中独剩他一人，面前桌案上的奏折看的他头疼，他索性将笔扔到一边，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过片刻，他伸手将怀中那扰乱他心神的物件去出，是拿着他贴身方巾包裹着的，他修长的手指将其打开，露出来的是一根短成两半的木簪，还有一朵被湖水浸泡过的紫菊叶子。
这跟木簪是他思及多年的，是他亲手所刻赠与他心中之人的。
他看着木簪，思绪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那时他不过十四岁，第一次随治水官员前去灾区历练，那时的他只知书本上的描述，不知洪灾实际上的厉害。
他盲目的按照心中所想，擅自主张支开随从，只想快速立功好争夺太子之位，可洪水其猛好似天神震怒，将人溺亡比踩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卷入洪水之中的感觉他至今为止都无比清晰，那无孔不入的洪水将他淹没，五脏六腑疼痛的好似炸裂开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失了意识，在一睁眼，便看见了那个让他一直留在心中至今的人。
那姑娘不过十岁的年纪，带着面纱，好似山外仙子，那时的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身死入了天界。
姑娘笑他痴傻，只是说着是她将自己救上来的，她为自己施针排除肺腑内的浊物，还煎了伤寒的汤药。
李宴呈指腹轻轻地抚摸木簪上的纹路，这是他亲自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他并没有告诉那姑娘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觉得若以后真的有缘遇到，那他一定要报救命之恩。
一年前他终于得了太子之位，朝中势力也不会轻易限制他走动，他想去洪灾去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个姑娘，可找一人却如同大海捞针。
他后悔，如果当初他早些去寻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她。
多年的思念渐渐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李宴呈曾经想，若是能再寻到那姑娘，他一定以皇后之礼，迎娶其为妻。
他脑中浮现出张宁琼的面容，这枚木簪是张宁琼被救上来后，他亲眼看到从她袖中掉下来的，他有些怀疑，他觉得张宁琼怎么看也不想是会医术的，更何况世家大族的姑娘，又怎能亲自去到灾区。
更何况，张宁琼根本不会凫水
此事越想越头疼，他拿出贴身放置的小笛，贴近唇边轻吹出声。
刹时间从窗外翻进一侍卫装扮的男子，入室内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殿下。”
此人是太子的暗卫，影子。
“去查，张家嫡女四年前可曾去过发过洪灾难后疆县。”
“是——”影子授命。
“等等——”李宴呈眼神微微眯，“在查查张家的真千金许宁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