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闲谈
刘竞跟着小五踏上了桥面，桥面很宽，站在上面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那些新魂开始排起了长队，慢慢的跟着前一个往前走。小五领着他沿着桥边走去，并不跟着长队走，在这样一条长长的还算整齐的队伍中，他们俩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些别的鬼差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会制止。这样一来，饶是向来以脸皮厚著称的他也不好意思了，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了，这样是不是就算走后门了？
“唉，小五啊，咱不用排队吗？咱俩这样还怪不好意思的，是不是有些不合群啊！”刘竞压低声音问道，还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个什么东西站出来骂他们不守规矩，搞特殊。
“那些排队的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他们是排队登记在冥府名册上报到的，咱们现在是要去功德堂登记的，普通的新魂跟新上任的鬼差走的路能一样吗？你看那些鬼差都见怪不怪的了，很多都是走过这条路的人，规矩都懂的！”小五一边解释，一边跟擦肩而过的鬼差点头打招呼，有些比较相熟的也会停下来作揖行礼，但互相之间也并不开口闲聊。
“噢，这样啊！要去功德堂领差事吗？都没个衙门啥的？”
“功德堂是登记用的，所有在冥府有公差的，都要在功德堂登记在册，清查过往功德后，再由堂里的大人决定去处，分派区域。不过我们现在是去领差事的，你的差事任命是你在死亡的那一刻，功德堂就已经清算过后给出的任命结果，我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跑个腿啥的，再就是给你带个路。之后等我们去领了任命书，令牌，就该去下一个地方，那才是我们领差办公的衙门。”
“不是吧！冥府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我人，噢，不是，鬼都还没到地儿呢，这工作就给准备好了？”
“也不都是这么快的，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其实大多少新魂是要先在冥府名册上登记，就是要先有冥府户口，接着到功德堂审核清查，有大功德者且暂时不愿投胎者才能入冥府办公，都是有一定流程规章的。”小五指着旁边的长队，解释着正常的就业流程。
“我有啥特殊情况，还能走这捷径？你可别说是我姥姥死了之后，在这里当了大官，给她最疼的孙子开了个后门！”刘竞半疑惑半开玩笑的问。他姥姥生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总是神神叨叨的说自己跟冥府的大人们能搭上线，关键是她有时候说的还挺准，那些村民可信她了，都叫她“活神仙”，关键是自己从小跟着她，也没看出来她是在装神弄鬼的。后来，他姥姥死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去了一大半，都说他姥姥是真的得道成仙了，他那时候才十多岁，也辨不出个真假。不过现在看来，这事说不定能成真。
“瞎说啥呢！我在这一年多了，也没在这儿见过你姥姥，你姥姥都死了十年多了，又是寿终正寝，早投胎去了吧！”小五一脸你做啥美梦呢的表情，斜了他一眼。
刘竞挠了挠头，有些挂不住脸面的辨解道：“我姥姥死的时候，那些人不都说我姥姥是历劫完了，成仙去了吗？再说了，咋俩这样的都能在这下面当个差啥的，我姥姥活着的时候做了多少好事啊！那几十年，方圆十里的孩子可都是我姥姥接生的，还有那孩子病了的，家里不太平了的，哪次不是我姥姥帮的忙？她老人家做了那么多好事，成个仙啥的，不应该啊！”
“你姥姥生前确实是个奇人，咱俩从小一块长大，我咋会不清楚呢！我也觉得她确实该有福报，可我确实没在这下面见过她，也可能是时间太久了，都十几年了，不知道也正常，也可能投胎去了，像你姥姥那样的，定会投一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的。”小五知道他哥从小跟着姥姥长大，那是比自己的亲爹亲妈都亲的，于是安慰他几句。他也知道这事不好说，也可能冥府太大了，一时没碰到过也是有的，但他刚下来，也不好让他钻牛角尖。
刘竞也不想多谈论这些没影的事，于是开始转移话题：“也有可能吧！反正时间长着呢，以后再说吧！那你说我是特殊情况，又是咋回事？”
“噢，下面有规定，凡是救人性命亡故的，若有心愿未了者，可以在冥府谋一个公职。一是可以免投胎之苦，二是有时间了却心愿，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恩德啊！”小五拍拍他的肩，一副怎么样，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的样子。
刘竞皱了皱眉，想着这算啥好事？我为了救人把命都搭上了，还把我扣在这里不让去投胎，你管这叫好事？
小五一瞅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毕竟他俩从小光腚一块长大的，他一皱眉，他就知道他想干啥。“这还不是好事？多少鬼求都求不来的，你知道呢？”
“不是，人都有心愿未了了，那还不让人去投胎去人间了却心愿去，就让在这下面混日子，搁谁身上这也不算是啥好事啊？”
“这么说吧，哥！就算是你生前有再大的执念，再次投胎都跟前一世的你没关系了，一世一结算，你以为是说着玩呢！你只有在这里待着，你才能有生前的记忆，有了记忆才能慢慢的了自己的心愿。”小五解释道。
“不能带着前世记忆投胎是吗？投胎后也不会认识从前的人对吗？”
“当然，投胎前是要消除前世记忆的，这是冥府的规定！”
“不消记忆会怎样？就是说，以前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刘竞转头认真的问道，眼中有奇异的光闪过。
小五被他眼神里的异样吓了一跳，忙劝他：“哥，你想干啥，可不能这么干啊！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村头那疯子吗？那就是前世记忆没消除，两世记忆混杂在一起，把自己折磨成疯子了。人间这种也不在少数的，人的大脑就那么点地方，你存的东西太多了，可不就要炸了吗？记忆一混杂，到了最后不是变疯子，就是变傻子了！”
刘竞闻言有些躁动的思绪又压了下来，是啊，就算有了记忆，变成一个傻子或是疯子也没啥用。“所以说有执念却不用去投胎，对我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对吧？”
“那是自然，你也知道功德在这里有多重要了，城里那些有执念不去投胎者，在那里生存是要消耗功德的，功德消耗完了，要么投胎，要么消散了。但我们做鬼差的，在这里引魂魄归冥府，那也是有功德的。成了鬼差后，哪怕你执念再深，有了引魂的功德，咱们就永远也不会消散的。”
“这样一听的话，确实还不错！只要还存在，就一定会有希望的，想见的人就总能见到，想做的事也总能做到！”
“是这样的没错，我不会骗你的！哥，以后你就知道了，在这里当差，好处可是很多的，来日方长，慢慢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