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六 章 双鼠之论
听到这里,华阳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芈灵见状,惊慌失措地大喊:“王太后!王太后!您怎么了?快来人啊!”
此时此刻,咸阳宫内部正举行着盛大的庆祝活动。嬴异人特意为吕不韦建造了一座宏伟壮观的凯旋台,台上放置着代表天子权威的九鼎以及七国的旗帜。台下聚集了众多臣民,他们高声呼喊着:“大秦万年!王上万年!”声音响彻云霄。
这场庆典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彩旗迎风招展,锣鼓声震耳欲聋,人们穿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幸福与自豪的笑容。
欢快的乐曲旋律悠扬动听,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让人目不暇接,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尽情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
诏曰:“吕不韦攻伐列国,治国之能,有目共睹。今凭一战灭周,致使君威远扬,六国皆敬服。相邦吕不韦,功高志伟,特封文信侯。”
“赐王剑!”嬴异人朗声道:“从今往后,许吕不韦佩剑上朝。”
吕不韦难掩激动之情,高呼:“吕不韦谢王上隆恩!”
吕不韦退联军,灭东周,更是带回了天子的象征“九鼎”,自此身价大涨,也拿到了兵权,此时政治生涯命悬一线的就轮到华阳夫人了,她准备誓死一搏。
“好大呀,这些都是秦国的土地吗?”嬴政极目远眺,视野尽头是一片辽阔的草原,与湛蓝的天空相接,仿佛没有尽头。
吕不韦答道:“现在不是,将来必是。”
嬴政疑惑道:“将来?”
吕不韦笃定道:“没错,待公子他日称王,这些土地皆要收回,乃至整个天下亦要收回。”
“为何?”嬴政问道。
“只因这是你当为之事。”吕不韦答道。
“为何当由我去做?”嬴政问道。
“只因将来你是大秦之王。”吕不韦说道。
“大秦之王就当行此等事?”嬴政问道。
“不止如此,大秦之王不但要收复天下疆土,更要征服天下人心,使他们皆成为你的臣民,让他们皆匍伏于你的脚下。届时,大秦之王便不再仅是大秦之王,而是万物之王、万民之主、天下之王!”吕不韦霸气道。
嬴政却说道:“我不要,我只要有个家。”
吕不韦说道:“彼时天下便是你的家,故而你必须去征服天下。”
嬴政不解:“为何要征服天下?”
不知何人言道:“汝不如此,他人必如此。”
嬴政望向说话之人,问道:“汝乃何人?”
那人跪地参拜道:“李斯拜见殿下,拜见相邦。”
“言未尽,续之。”吕不韦示意李斯。
李斯继而说道:“关中六国眈眈虎视,觎觊天下久矣,汝不动手,则他人必动手。”
吕不韦问道:“关中六国将动手乎?”
李斯答道:“尚未可。”
吕不韦问道:“何也?”
李斯回答道:“学生适才遍历六国,可惜六国之君鲜有人能听信学生的天下之论,即便听信了也无力付诸实践。然而六国并不缺乏贤明的臣子和威猛的将领,若有明君继位,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合纵攻秦瓜分天下,绝非骇人听闻之辞。”
吕不韦疑惑地问道:“先生乃荀子高足,为何会舍弃楚国而转投秦国呢?”
李斯回答道:“学生在楚国不过是一介郡县小吏,时常看到厕中老鼠,龌龊不堪,且惧怕见人;而粮仓中的老鼠,食新谷,住华屋,安然无忧。学生宁愿做人也如老鼠一般,高贵低贱,只在于所处环境与地位如何!”
这便是李斯著名的老鼠哲学,千百年来备受世人传颂。
吕不韦赞叹道:“先生的见解果真非同凡响啊!”
李斯躬身行礼,恳求道:“李斯以为,人生在世,耻辱莫大于卑贱,悲哀莫甚于穷困,即使做鼠也要做仓中鼠,而不能做厕中鼠,所以恳求相邦收留学生,在相邦门下做一舍人,以求来日长进。”
(就像别人问你:“一个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的回答是就算做咸鱼,也要做最大的那条”)
吕不韦平静道:“在我这当一舍人,那不委屈先生了?”
李斯急忙恳求道:“李斯愿为相邦效力,请相邦提携。”
吕不韦道:“你不愿意当厕中鼠,我也不愿意你当仓中鼠呀,我想让你当宫中鼠,不知可否?”
李斯疑惑道:“李斯不解相邦之意?”
吕不韦说到:“我想送你进宫,陪长公子读书,代老夫授课,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斯都懵了,这天大的富贵砸在了他的头上,感激道:“多谢相邦器重,李斯愿为相邦效犬马之劳!”
咸阳宫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赢氏宗亲们汇聚一堂,气氛肃穆而庄重。以殇公为首的赢氏宗亲身着华丽长袍,端坐于殿中,准备再次主持一场重要的庭议。
殇公声音洪亮地说道:“老臣谨遵王上旨意,再度主持此次二次庭议,旨在公决议定立太子之事。”
此刻的嬴异人身体状况极差,病魔缠身,使得他骨瘦如柴、面色枯黄,显然已经命不久矣!
当看到殇公和芈灵走进大殿时,嬴异人艰难地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庭议结果如何?”
殇公恭敬地回答道:“禀告王上,经过庭议公决,众多大臣一致拥戴长公子政成为大秦的太子。”芈灵听后沉默不语,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嬴异人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甚好,如此甚好啊,寡人心意已决,便顺应庭议,立下长公子政为太子吧。速速起草诏书,向天下宣告此事。”话刚说完,他便无力地倒向床铺,仿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华阳夫人快步走进殿内。她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周,态度坚定地表示反对:“我告诉你们,赵政绝不可被立为太子!”
嬴异人十分困惑,不解地问:“母后,这究竟是何缘故呢?”他瞪大眼睛看着华阳夫人,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殇公慢慢地开口说道:“太后啊,要否定朝堂上的议论,总需要一个能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吧?”
华阳夫人充满自信地回答道:“自然有充分的理由,并且非常充足!你们全都先行退下吧!”此刻,大殿之中仅剩下华阳夫人和嬴异人两人。
嬴异人满脸疑惑地询问道:“母后,为什么不能立政儿呢?”
然而,华阳夫人却回答说:“等你身体痊愈之后,我自会告知于你。”
嬴异人急切地追问:“母后,孩儿今日便想知晓其中缘由。”
“难道你非得逼迫我讲出来吗?”华阳夫人注视着嬴异人说道。
嬴异人眼含泪水,声音略带哭腔:“母后,如果您不告诉孩儿,孩儿又该如何向臣子们以及百姓们交代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我耗费了整整八年的光阴,派遣了数不清的眼线耳目,总算查明了那件事情。”华阳夫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究竟是何事呢?”嬴异人不解地问。
华阳夫人眼神闪烁,嘴唇轻颤,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后,终于下定决心向嬴异人坦白真相。她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说道:“赵政,并非是你的儿子。”
嬴异人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反问:“什么?你说什么?”声音因震惊而颤抖不止。
华阳夫人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接着说:“赵政乃赵姬与吕不韦所生之子。”
赢异人如五雷轰顶,情绪瞬间崩溃,气得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