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苍白的真相
单双叶瞳孔微颤,他竖起权杖,周身的藤蔓缩回土中,树木停止摇晃,狂风也随之停止,他吐出一口鲜血,闭上眼睛,权杖缩小成发簪。他三两下将散发盘起,抹掉嘴角的血。
“玉小姐。”谢铮抬起手来,拽了拽她的裙摆。
玉临枫不敢转头去看,她握紧拳头,嘴角颤了颤,脚边的积雪逐渐融化。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积雪融成水,又将水凝成长矛,环绕在【学士】周围。
要不然我以死相逼好了,或者先跟着他走,然后想办法离开,或者……我……我干脆自杀好了。她想着,眼角的水珠不停往下流着。
“我劝你乖乖跟我走哦。”【学士】收起武器,手指轻点面前的长矛,水波从指尖回荡至整根长矛。
“你的这几位,朋友,也是不错的实验素材。”【学士】瞥了一眼众人,眼角一弯。
“……”玉临枫放松紧绷的拳头,她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让张医生把他们全部治好。”
玉临枫回头向范楚渊笑笑:“还是算了吧。张医生很厉害的,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救回来的。”
点点雪花飘落下来,努力遮掩着灼热的痕迹。
“这种情况,我就不能继续在外面待着了,对吧?”【学士】将刀收回身后,脸上浮现出无聊和厌倦。
“呼……”玉临枫吐出一口气,身体软下去,瘫坐在地上。
“别坐在地上,会着凉的。”张鸿熹理了理头发,冲玉临枫说道。
“不救他们的……”
“我知道。”张鸿熹应道。
“说起来,那个张鸿熹也真是神了,那么大一片烧伤都治好了。”上官慕江看着完好如初自己的右臂,不禁感叹道。
上官慕江和单双叶坐在花园里,积雪覆盖了大片花园,小路表面冻上一层冰霜,青松覆着厚厚的积雪,伴着清风微微起伏。
“话说回来,你不能主动收起火焰么?从没见你那么用过。”单双叶问道。
“能。不过那个家伙用什么东西改变了我的火的属性,我就没办法控制它了。”
“也就是说,将木这种普通属性转变为我的林之物这样?这也太离谱了吧?那个家伙,真的没有能力?”单双叶皱起眉头。
“诶,慕江,被自己的火烧到,什么感受?”单双叶又笑起来。
“不太好……”上官慕江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倒是你,什么感觉?”
“我?靠!别提了,我都开大了,那家伙突然喊停。白受了那么重的内伤。”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冤死了你啊。”
“切。”
“你俩兴头不错啊。”范楚渊和范渊钰缓缓走来。
“诶呀,钰儿姐,胳膊接上啦!”单双叶惊喜的看着范渊钰的右臂。
“嗯。”范渊钰活动了几下手臂,“别说,还挺神奇。”
“你的眼睛呢,老范。”上官慕江问道。
“已经没事了,而且视力似乎也恢复了。”范楚渊闭上右眼,“看的比之前清楚了。你……不嫌冷了?”
上官慕江掀起外层的大衣来,大衣里还穿着一件绒毛大衣,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不行!你快回去坐着!”卯秋如的声音传来。几人顺着声音望去,卯秋如拦着正在往外走的谢铮,努力劝说着让他回去。
“不行!!!你赶紧回去躺好,不许乱动!”
“我已经没关系了,无需担心。”
“不行!!!!”
独孤楚歌推来椅子,悄悄绕到谢铮身后,一把将谢铮按到椅子上。随后绕到前面去,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住谢铮的额头。
“呐,这样他就起不来了。”独孤楚歌说道,“然后,把他抬回去吧!”
“赞成!”卯秋如符和。
“等……等等……”谢铮轻声说道。
“说起来。谢铮那家伙,差点就被分两半了,还说什么没关系。”单双叶说道。
“毕竟那孩子天生失痛嘛。倒有些心疼他,那种疼痛在我们身上当会立即晕厥吧,对他而言,只是身体失去了力气而已啊。”上官慕江呆呆的看着远方的三人。
柳含香避开打闹的三人,缓缓走出,她的脖子上缠着绷带,身体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眼神不断在园内扫视。
“上官,你女朋友来了。”单双叶轻拐一下他。
“别乱叫!”上官慕江戴上眼镜,站起身来走向柳含香。单双叶见状,看向范楚渊兄妹俩,耸了耸肩。
“嘿嘿,锦楼姐,我俩给他押回来了,帮个忙,看着点。”卯秋如敲敲脑袋,冲夏锦楼笑笑。
夏锦楼噗嗤一笑:“好好好,你也是,允平,知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到处乱跑什么。”
谢铮脸颊一红,眼神躲闪着:“知道了,我会好好待着的,还有……别叫我允平。”
“允平?是你小名嘛?”卯秋如笑眯眯的看着谢铮。
“!”
“不告诉你!”谢铮慌乱的将头扭向一边。
“哎呀,楚歌,走,咱俩出去玩去。”卯秋如挽起独孤楚歌的胳膊,蹦跶着离开了。
“把扣子扣好,外面冷。”独孤楚歌提醒道。
“好好好。”
“没事,你们平安最好。辛苦你们了。”范楚渊与妹妹坐在山顶,望着山下的村庄。洁白无瑕的雪为这片山野披上外衣,至此,天地如同月光一般干净。
“别这么说,老范,这次委托让你们受苦了,转头有机会,请你们吃饭。”鹿景的声音从范楚渊手中的机械小球中传来。
“喵?”
“你还养猫啊。”
“是啊,猫咪这种生物,很有趣。”
范渊钰拽了拽哥哥的袖子,两人对视几秒,范楚渊将手中的小球放到两人中间。
“神使祭官第三位,是上官秋叶么?”范渊钰问道。
“……是。”
范渊钰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哥哥。
“她不太想让哥哥知道这件事来着,不过,知道了大概也没什么吧,终是要见的。”鹿景说道,“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听说的。”
“【满月】。他找到上官慕江,对他说的。我们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我们也是不小心听到的。”范楚渊垂下眼来,脑海里闪过【司仪】的模样。
“不是坏事啦。她和我倒是挺像。”
“你,【司仪】,【小姐】,【权杖】……应该还有吧?”
“还有。哎,真是的,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呢。那么,就这样吧,早点休息,晚安。”
“现在才中午哦。”范渊钰说道。随后,“嘀”的一声响,机械小球里没了声音。
“玉临枫小姐,张医生叫你去。”
玉临枫合上书,站起身来,应了一句,随后整理好床铺,倒掉了水杯里的水,锁上了窗户。
房间的门被打开,玉临枫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张鸿熹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一下她,又将她的长发握在手中,给她扎了个低马尾。
我是我,我又不是我。他借我的手残害了太多。因此,我也是罪人。
张鸿熹捧起一摞白纸,带着玉临枫,走进实验室。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玉临枫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很长的走廊。长到看不见尽头。
我,为什么想要逃离来着?
张鸿熹医生是个好人。范楚渊先生是个好人。谢铮先生是个好人。鹿景先生是个好人。他们都很好。所以,一开始,我是为什么想要逃离来着?
“好久不见,37号。”【学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指了指一旁的机器,低头看着手中的表格。
“玉临枫,17岁,身高:174体重:102能力:风、水。药物抗性:百分之七十八。相克元素抗性:百分之七十……
玉临枫坐上机器,刺骨的凉意传至全身。
对。因为这个人。
这个残忍的人。
为什么不逃了?
所谓的自由。可是逃出去了,我真的就自由了吗?
如果我逃走了,这个人也许会找我,也许不会。他会找来更多的能力者参与这场红色的实验。如果我不逃走,会不会少一个被折磨的人呢?
对啊,太折磨了,所以我想要逃走。
【学士】。他和张医生不一样,但是他长着张医生的模样。他是这一切的源头。因为他的实验,我来到了这里,他们因我受了伤。
他们的伤,应该都好了吧。
果然还是很折磨啊,太难熬了。电流穿过全身的感觉,液体进入血液的感觉,还有,使用能力的感觉。
不过也好,至少这一次结束后,就轻松了。不知道今晚能梦见什么呢?我想看看大海。决定了,今晚就做有关大海的梦吧。
这里的灯,还是好刺眼啊,分明好多次了,还是没适应过来。
不过也好。
可千万不要再有人来代替我啊。
水滴划过冰凉的铁板,滴落到地面上,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