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无情开炮
城市内陆边界上，趴着一台体型巨大的炮台，即便是在千米高空看下去，也会震撼其庞大。
看着它，白应明总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不是炮，而是一个神明派遣下凡的神兽。
而他们眼下正在做的，就是唤醒这个巨兽，让它帮城市应对战争。
但唤醒巨兽的工作不是他的，指导巨兽，才是他的工作。
巨炮实在是太大了，在其身边，只使用肉眼去看，别说将它看全，就是一个部位的零件，都看不完整。
作为全城爱大炮到出名的人，白应明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在这里搭个棚子定居下来的心思。
不过眼下并非沉浸情绪的时候，他透过与万里无影塔的联系，时刻凝视着远道而来的敌军。
在私心堂里，城主已经赋予了他直接开炮的权力，也就相当于将点燃战争的开关，交到了他手里。
现在，他必须万分紧张，只要对方的主要舰船，靠近到两千公里距离，立马就要开炮。
第一次亲手操控巨炮，白应明又是兴奋又是焦虑。
光是能亲手操控巨炮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开心几百年。
但同时，他又很害怕自己没有瞄准，害怕自己会错过了机会，开炮过早或者过晚。
巨大的精神压力落在他的头上，竟让他看巨炮的眼睛，也流露不出丝毫的高兴色彩。
在万里无影塔随时传递来的感知里，白应明不仅能看到距离尚远的敌军，也能看见整个城市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位置。
超过了金丹意识反应的信息量，若是不留意去关注，那便和没有看见是一样的。
也正因此，万里无影塔内，随时都有几百个人在负责分辨信息，并对所有事情形成记录和反应。
这是城主大人的设计，也是能提前发现元婴老祖大军的唯一原因。
若非有它存在，以书籍里记载的元婴老祖能力，可能还没到海防工事附近，他便已经发现了城市后方的这门巨炮。
即便是元婴老祖自视甚高，看到如此巨炮，也肯定会忍不住出手将其摧毁，根本不给准备释放的时间。
分散出一部分注意力到巨炮附近，白应明见到了近五十个金丹，正在围着巨炮在做什么。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不少人还经常一起喝酒。
身为城主负责防守的总长，他原本是孟十的副手，对外人时，他向来以沉默寡言著称。
在同事安米一突然叛乱之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认识城市里的每一个金丹，并将其所有的信息都把握在手里。
不论对方多难接近，不论对方有何怪癖让他不齿，不论对方是否厌恶他，他都会想尽办法靠近。
虽然城主从来不提安米一的叛乱，也并未对治安营有何责难，但白应明一直将这件事认为是自己的过失。
这几十年来，他和孟十经常回想起那一日的慌乱，并将之归结为自己的无能。
世人都以为他是爱炮，却无人知道，他爱大炮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那一日，安米一和其同伙，布下大阵，隔绝了浮岛内外。
白应明和孟十等一众金丹，看到这一幕后，只用了几秒，就赶到了浮岛。
但他们同行十几个金丹联手，竟然无法破开结界，连里面发生了什么也看不见。
最终，还是依靠城主的强大，在绝对的逆势之中，反杀了八名金丹。
自那之后，白应明就一直想要找到一个强大的武器，可以在瞬间破开强大的阵法结界。
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图书馆里寻找破界的法术，也确实找到了不少，并以此形成了一种，对破界概念的思维定式。
然而碎钢枪的出现，却完全打破了他的定式——原来不需要知道阵法是什么，薄弱位置在哪儿，也可以破阵。
得知威力是碎钢枪百倍不止的长炮设计后，他更是震惊到，当场就重塑了自己对世界的认识。
不管什么阵法，不管什么结界，不管有多精妙绝伦，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若是大炮破不了阵，那就是大炮还不够大，还不够长，弹头还不够猛烈。
死寂巨炮，光是炮管就有两千米长，一颗完整的炮弹，就跟一座塔楼似的庞大。
集结了全城的财富，也不过只是造出来了一颗半的炮弹——半颗只有弹头，却无灵石填充，想要使用就得靠人力灌输灵力。
而现在集结在这里的五十个金丹，就在干这件事。
第一颗已经放入炮膛内的炮弹，灵石也只是达到了设计的六成而已，它到底能不能破开元婴老祖的防御，还有待检验。
白应明从未想过，旧城时代随处可见的灵石，现在却已经消耗殆尽，全城上下，甚至连半颗都拿不出来了。
从旧城时代活过来的人，都有个特点：对灵石毫无珍惜感觉。
想当年，有的人建房子都用的是灵石，它根本就不值钱。
这个观念一直持续到了不久前，全城灵石几乎耗尽，旧城时代活过来的人，才逐渐意识到，原来这个东西是如此的稀有。
如果白应明等人，在这几十年里有稍微珍惜过灵石，不随意消耗它们，现在也不至于，连一颗炮弹都填充不满。
但世界上的后悔事情太多，“如果”二字，想多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白应明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散乱，下意识地猛拍了下脑门，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远处的巨船身上。
巨炮在他的调整之中，已经瞄准了那巨船的方向。
为了能够将炮弹命中远距离的目标，大炮被制造出来之后，他实弹训练过——因为物资紧缺，他也是全城唯一一个用实弹训练的人，不过只是空弹头，并没有放入灵石。
在他的心里，自己或许是全城，唯一一个有资格使用巨炮的人，在精确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过了城主。
很快，元婴老祖的巨船结束了休整，开始浮空移动，以一日五千公里的速度朝着城市奔来。
白应明计算不出，要支撑这样的一艘巨船飞行，要耗费多少灵石，但数量肯定是巨大的。
如今的他，只要一想到灵石消耗，就心痛不已，好像烧的不是对方的灵石，而是他自己的一样。
巨船移动到最合适的距离，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白应明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逐渐强迫自己心神专注，最后到心如止水。
终于，巨船进入了最佳攻击位置。
白应明大喊一声：“各位远离，第一炮准备。”
围着巨炮的五十金丹纷纷停手，往四面八方飞走至少两公里距离。
他们有的人已经满面疲态，双目无神，但瞳孔里却依然透露出了一丝期待。
白应明扫视一眼众人离开，才喊出了那句早已深藏心中的口号：“开火！”
在喊声出口的同时，他的法力灌入了巨炮，激发了内部的设计。
巨大的力量推出了巨大的炮弹，然后，就见到炮口闪烁出猛烈的光芒。
大地颤抖，空气沸腾，狂风如灾难般肆掠着周围一切。
距离巨炮十几公里外的城市建筑，纷纷出现了裂纹，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坍塌，仿佛真的有一场地震正在爆发。
在场都是金丹，但却没有一个人，看清了离膛炮弹的外形，即便隔了几公里距离观察，它的速度依然超过了金丹的反应极限。
而身在巨炮身旁的白应明，则通过万里无影塔的力量，目睹到急速飞行的炮弹，以超越了他认知的速度，迅速掠过城市上空和海面。
没有等待多久，白应明一直注视着炮弹，直到它如期待中的一样，成功命中了巨船。
还来不及对此有任何情绪，他便再度释放了第二颗炮弹。
这是五十个金丹，几乎拼尽全力才灌满了的炮弹，比之前那一颗要强上不少。
第一颗命中，巨船外的结界护罩完全破碎，巨大的船头也被爆炸摧毁，露出了前端的船舱。
在巨船最底下一层的舱室之中，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让观察着这一切的白应明，竟然心生出丝丝的不忍。
但第二颗炮弹，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冲到了巨船身前，即便是准备充足的金丹十层，也完全躲避不开这颗，如塔楼般巨大的炮弹。
瞬间，巨船完全被爆炸包裹，炽白的火光中，仿佛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待爆炸的火焰熄灭，巨船直接消失了，原本的空间出现了巨大的混乱气流。
海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直接将上百艘船只吞没不见，剩余的十几艘舰船，由于隔得远，又有数名金丹保护，才幸免于难。
爆炸的中心，巨船消失的位置上空，忽然落下来一个人影，他愤怒的脸孔上有几道血痕，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白应明停止了观察，对巨炮附近的五十金丹大声说道：“元婴巨船已毁，你们就地休息。”
话音刚响起，他人已经飞向了海防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