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十三出事
沈暮刚退出养心殿,便看见不远处的宫道上的那抹素灰色。
那抹身影纤瘦,瞧不起模样。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大雨滂沱,裴岁岁执伞站在宫道上焦急的等待着。
自古她们这种官眷女子都是不得踏入正殿前院的,因此不管是等人还是候旨都只能在宫道上等着传召。
她特地选了出入皇宫的必经路,好等着沈暮一出养心殿便能瞧见他。
她焦虑地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抬起头往养心殿那头望去,生怕自己不小心错过。
终于,透过雨幕她看到了姗姗而来的沈暮,忙上前压低声音道
“沈大人!你终于出来了!”
沈暮看向裴岁岁身后空落落的,难掩神色有些变暗道
“裴家二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十三……十三出事了!”
裴岁岁焦急万分,也没注意到沈暮的神色的变化。
沈暮身形微微一怔,难掩眸底的那抹慌乱道
“她不是还有腿伤么?难道不在家里养伤,跑出来了?”
眼下昊京与谢桥都并未在他的身边,显然他并不知道十三今日一大早便出了门的事情。
“我与她今日早上相约凤雅斋见面,可不想她……”
裴岁岁话说到一半,突然记起十三的嘱咐,在这南阳里,除她以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怎么了?”沈暮的语气冷冽而肃然,好似没有掺杂一丝的情感。
“她与我见面,听闻你要成婚她便要入宫寻你。”
“我要成婚?”
沈暮眉头微蹙,有些听不明白裴岁岁的话,他刚才与南阳皇帝商议攻打南蛮之事,可没有提过要给他赐婚的事情。
“这事回头再说。总之就是她与我一同进宫,准备找你说事。不想半路上出来个长得像道士一样的人,对我们出手。”
“道士!”沈暮闻言下意识地握起拳头,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难道是重明?
“是!他无缘无故就对我们出手。”裴岁岁一想到刚才那个情景,心里没由来的一颤。
明明她们都不认识那个道士,为何突然对她们动手?更何况这里可是皇宫!
沈暮语气一滞道
“是孙有之?”
“我也不认识,但我瞧着他是从明月宫出来的。”
沈暮心下了然。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道士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瞧见裴岁岁那抹慌乱的样子,忙问道
“她人呢?”
“十三将他拖住,让我来找你去救她!你快带几人和我一块去救他!”
裴岁岁被沈暮问糊涂了,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她急切地上前想要去拉他。
但突然看见沈暮那抹冰冷的神色,还是愣了愣,不敢随意靠近沈暮,本来往前的步子又生生地挪回了原地。
她站在原地,神色难掩自责。
这已经是十三第二次舍身救她了!
“她人现在在哪?”
沈暮冷冷地扫了裴岁岁一眼,虽说他现在生气,但想到十三与裴岁岁是好友,还是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些。
“我们是经过明月宫的时候,那道士突然出现的,应该还在明月宫!”
她话音刚落,便瞧见沈暮直接如同一道黑影一般,直接翻过了高耸的宫墙。
她看着那宫墙足足高她两个有余,一下子让她也在原地慌了神。她虽然能猜到沈暮功夫不俗,但眼下她也不知道就他一人能不能救下十三。
不行!她还是得去找找救兵!
可裴岁岁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又顿了顿,她在皇宫除了认识一个安贵妃,就没有交好的了。
眼下除了沈暮,她也不知道谁能救十三。
那她现在可以找谁?
正当裴岁岁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之际,突然后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裴岁岁?”
裴岁岁闻声身子微微一颤。
她一下子便听出了来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怯懦懦地转过身便看见了一身华服的安如意。
“见过贵妃娘娘!”她忙将头低下,生怕被安如意抓到自己方才的失礼。
她不禁有些忐忑不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些日子父亲为了替她退婚,得罪了安贵妃一家。
这会在这里撞见她,可不是好事!
她偷偷抬头瞟见安如意身后跟着大半的宫人,身旁又是青梧特地给她打着伞。如此尊贵的模样,反倒显得她自己一个人更加落魄。
安贵妃也是个狡猾的,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裴岁岁,瞧见她今日这身打扮应该不像是特意入宫的。
她一想到裴相在朝堂上怠慢侮辱她们安家,便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让她免礼的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裴岁岁就保持着半蹲的身形僵在原地,她打着伞的手又有些发颤起来。
刚才十三与她一同入宫,来不及变回男人的样子。为了带她入宫,只得让十三扮成她的贴身婢女一同过了宫门。
反倒是阿如被留在了宫外的马车里。
眼下,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大病初愈的她根本拿不稳手里的油伞,油伞在她的手里来回晃着,大雨随风摇摆,很快便将她的衣裙打湿。
眼下,安如意看着她一身的狼狈,眸底闪过了几分不屑。
只不过是淋了雨,便装出这副惨样,是给谁看?
想到这里的她,语气有些冰冷道
“怎么这些日子不见,裴家二小姐都不会行礼了?”
“不……不是的。”裴岁岁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对上安如意那道冰冷的视线。
“那便在这里跪着,跪满两个时辰吧。”
安如意也不客气,说完便离去。
青梧经过裴岁岁的身边时,也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心下也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裴家二小姐,若我是您,也不会将今日这份责罚说与丞相听,毕竟裴家没教养这事,人尽皆知。”
青梧难掩眸底的厌恶之情,很快便跟着安如意一同离开。
此时的裴岁岁已经顾不上得体,脱力地将伞丢在了一旁。
大雨倾泻如注,砸在她的身上,犹如万斤重。
她也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本就淋不得雨。冰冷刺骨的雨水浇得她透湿,甚至已经没了力气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已经感知不到身边的周遭。
很快,便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