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谋划
琅嬅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打量着跪在面前的素练，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素练的心头，她最怕的就是皇后娘娘不信她。
如果娘娘不信她，那她留在长春宫还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于惶恐不安中抬头，对上了琅嬅面无表情的脸和深邃的目光。
“素练，你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怎么遇事如此毛躁？还是说，你真的有什么事在瞒着本宫？”
琅嬅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可只有素练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变化有多大，那平静地目光下又是怎样的汹涌！
她膝行上前：“奴婢对天发誓，不敢对皇后娘娘有半句虚言，如有隐瞒，不得好死！”
她迫切地希望得到琅嬅的信任，可她越迫切，琅嬅越不相信，发誓什么的不过是骗骗那些蠢人罢了。
自她知道永琏死亡的真相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在这深宫当中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其他人不过都是利益罢了。
嬿婉无意和素练作对，而且素练若是死了，皇后身边无太多的人可用，难保不会把心思动到她的头上。
她既要让皇后信她，自然也要皇后身边的人信她。
“素练姑姑一向为娘娘着想，想来便是做了什么错事，初衷也是好的，只要一切还来得及，便为时不晚。”
嬿婉为素练求了情，经过二阿哥和如懿一事，琅嬅对嬿婉的话无不信任。
“起来吧，你是母亲亲自为本宫挑选的人，本宫自然相信你。”
素练松了一口气，看了嬿婉一眼，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嬿婉也说到了点子上：“云彻哥哥还在冷宫当差时，奴婢常去找她，听闻娴贵人久没有身孕，似乎和一味叫零陵香的东西有关……”。
“你说什么！？”熟悉的名字让琅嬅失去了冷静。
素练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脸上血色尽失。
嬿婉将素练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琅嬅道：“零陵香，听云彻哥哥说，那东西是不小心从娴贵人身上掉下来的，后来娴贵人托人送出宫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不翼而飞了，也没查出来，不过只是怀疑……”。
嬿婉这话十假九真，琅嬅早已白了脸，手都收紧了起来：“本宫知道了，这事本宫会让人去查，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嬿婉退了下去。
她知道，以皇后如今的性子绝对不会去查这件事儿，只会拷问素练。
至于素练，她当初不想成为笼络王钦的棋子，未必是怕王钦虐待她。
她是皇后的陪嫁侍女，是富察府出来的。
大家族当中将家族荣誉看得无比重要，那么给富察皇后挑选的侍女必然是家生子，因为家生子除了忠心以外，身契都捏在主家手里，更好拿捏。
就算死了，也无人在意。
再加上素练年纪大一些，稳重一些，除了做事以外，更重要的是忠心和不露相。
所以，比起其她人，素练也会更害怕，拷问之下定然会将实情告诉皇后。
嬿婉猜测得不错，在她走后，身心受惊的素练便将自己如何受富察夫人的挑拨，又如何献祭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琅嬅。
琅嬅气到眼眶发红，浑身颤抖。
“素练，本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糊涂！？且不说贵妃，就单皇上对娴贵人的重视，若是此事被皇上察觉，你可知本宫会遭受何种对待？”
素练哭着跪在琅嬅脚边：“奴婢，那不也是为了娘娘您着想啊，夫人说你优柔寡断，性情太过柔顺，如此下去定然会被贵妃和娴贵人爬到头上，说不定连阿哥的太子之位也要拱手——”。
“住口！”琅嬅厉呵着，一巴掌打在了素练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语，脸色铁青。
“且不说皇上如今才登基不久，正值壮年！你一个奴才怎敢妄言！？你是让本宫和富察氏满门抄斩吗！？”
琅嬅浑身颤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更没想到素练竟然如此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那个位置也敢妄论！简直是在找死！
素练被打了一巴掌，如梦初醒，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是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本宫要如何息怒？！”琅嬅厌烦的看着素练。
“去将惢心叫进来。”
“是。”素练不敢犹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叫来了惢心。
“本宫要你去办一件事，你若将此事办成了，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
“能为皇后娘娘办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居功。”惢心声音柔柔地，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头仅离地面只有毫厘。
琅嬅知道她是个识趣的，挥了挥手，让她走上前来。
惢心乖巧而恭敬地走到了她面前，微俯着身子。
琅嬅耳语了几句，惢心低头离开了长春宫。
与此同时。
回撷芳殿的路上，永璜摸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为了帮你，我可是吃撑了，说说，皇额娘都说了些什么？”
嬿婉笑了笑：“皇后娘娘还能问奴婢些什么？左右不过是让奴婢照顾好大阿哥。”
永璜不太相信，眯眼看着她，突然凑近了一点：“真的假的？”
嬿婉点头，两眼无比真挚：“奴婢不敢欺瞒大阿哥。”
永璜勾了勾唇：“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让皇额娘领养我对不对？”
嬿婉没说话，她确实有这个想法。
大阿哥和中宫越走得近，她能做的事也就更多一些。
永璜见嬿婉没说，心里一片柔软，明明嬿婉就比他大上两岁而已，可他总觉得嬿婉像个母亲一般，能让他安心。
虽然，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的生母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不巧的是，回去的时候，回撷芳殿的时候，看到等候在外面的御前侍卫和太监宫女。
最重要的是，嬿婉看到了进忠。
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眼中一片柔软。
永璜知道嬿婉不想和自己的皇阿玛扯上关系，因此，看着嬿婉走到了最后面，夹杂在了随身的好几个宫女太监中间，低下了头，他也没说什么。
倒是进忠，看着嬿婉的举动，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