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朝闻道，夕死无悔！
听到是乾皇要亲临皇昭寺，这些达官贵胄的亲眷们心中对于昨晚的异象就更加好奇了！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在动用自身的关系网开始打探在这异象出现之前皇昭寺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
这一查之下，他们便知晓了昨日傍晚有三名自浮屠寺而来的高僧，其中一位更是目前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圣僧无尘。
瞬间，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皇昭寺伫立在皇城之中已二百余年，从未有过任何异象产生，怎么会那么巧就在这位圣僧入寺当日便突生神异，这不摆明了昨晚的异象与这位神秘的圣僧有关。
他们都是当朝权贵的亲眷，对于朝中之事自然是比普通百姓知道得要多。
明白无尘是乾皇陛下亲自下谕旨请来要在水陆法会之上讲经说法超度那八万牺牲的英魂，他们心中一瞬间就对无尘这个素未谋面的圣僧生出了崇敬之情。
此刻在他们看来，这哪是圣僧，简直就是在世活佛。
所以心中都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水陆法会结束之后，不管怎么样都必定要想方设法与这位圣僧搭上一线。
然而在有的人还在构想的时候，有的人却是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行动了！
“刘管家，你立刻去府库中将老身珍藏的祥云如意莲花炉与牛头旃檀香取出来，然后再去账房支取白银一万两，其中两千两用于置办一应法器贡品，另外八千两添为香油钱，代老身前往浮屠寺为侯爷和小侯爷上香祈福。”
这是永安侯府的老夫人在吩咐自己管家。
“是，老夫人！”
得令之后，那刘姓管家立刻快步离去。
这样的事情并非只发生在永安侯府之内，不少的权贵之家都已经纷纷开始了动作。
或许，此时浮屠寺中的众人都想不到，接下来会一大群非富即贵的人不远千里的从朝仓城远道而来，只为来浮屠寺内上香祈福。
此时，无尘却是正应虚云法师的邀请，在千佛殿内论法。
皇昭寺几乎所有的僧人都早已经等候在此。
一开始，双方都是非常客气的只论佛经，并不做他念。
而后逐渐演变成虚云不断的向无尘抛出疑问，然后无尘一一为他作答，听法的众僧此刻都是大气不敢多喘一声，生怕漏听了一丝。
不过，当虚云再发问时，却听他说道：
“佛说：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不知圣僧何解？”
听到对方这样说，无尘立刻便知晓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是单以字面之意来解，老和尚好似只是向无尘传达一个意思，那便是他想求教佛祖所说的善法究竟为何。
但无尘却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这老和尚如今大限将至，但其似乎并不愿意就此安心的圆寂，想要另寻他法突破以延续性命。
虽然无尘可以劝他作为出家之人本不应对生死如此执着，但他却并不愿如此，因为无尘自己都无法看淡生死，又有什么资格以此相劝呢！
“法者，相也，无法无相，尽是虚妄。”
无尘算是明确告诉他了，法就是法，当他心中生出善与不善的念想的之时就已经陷入到业障中去了！
“阿弥陀佛，老僧受教了！”
虚云那干枯的脸上露出一抹动容的神色。
“老僧还有一惑，还请圣僧赐教，昔年老僧十岁剃度出家，奈何资质愚钝，只能添为藏经阁洒扫弟子，老僧未曾修佛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然则而后近百年，读经明故，学法渐深，却常觉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在五十年前，老僧再进一步之时，却觉见山好似山，见水好似水，自此再无寸进，圣僧可否赐教？”
虚云此时也则是明明白白的向无尘求道了！
看着老和尚的样子，无尘知道他如今已然是深陷业障中去了，而这也是他止步于半步天人的原因。
无尘能够看出来，老和尚是知道自己差在何处的，他也明白想要踏出另外一步必定是要达到了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
可惜明白归明白，但要如何走出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这便如无尘前世求学之时的遭遇一样，明明答案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但他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如今这虚云老和尚便是处于这般境地之中。
不过二者的情况还稍有些不同，毕竟学问可以通过一步步的反复琢磨去掌握，但深陷业障之中的人却是需要自己悟通那一点关窍。
“阿弥陀佛，适逢昨日贫僧有所悟，便以一段心经相赠吧！”
对于虚云如今的这种状态，普通的点拨是没有用的，他的佛心已经被业障重重的蒙蔽，因此无尘决定送他一段心经，若是有缘，他或许能有机会打破冥顽终见空，若是无缘，那么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谨听圣僧法言！”
听到无尘的话，虚云的神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原本枯瘦佝偻的身躯也勉强奋力挺直起来。
四周的皇昭寺弟子更是一个个屏息凝神，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玄宿与玄易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上一次无尘说法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只见此时无尘手捏说法印，宝相庄严，身后佛光乍现，一尊怒目明王相与一尊金身佛陀相的虚影缓缓显现，护卫在他两侧，而后只见无尘微微张口，道道妙音传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只一刹那间，闻其声者都立刻失神。
道道氤氲之气自虚空之中而生，然后形成一朵朵莲花，凡是有所悟的人，立刻便能吸引一朵莲花入体。
随着一段心经念完，众僧依旧沉浸在妙音佛法之中无法自拔！
但见此刻虚云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氤氲莲花根本无法靠近他。
无尘有心帮他一把，挥手间将一朵莲花送至他的身前，可惜莲花在触及他身体之时便瞬间崩碎。
“唉！”
对此，无尘也无可奈何，只是深深一叹，然后将氤氲莲花尽数送到自己师傅和师叔身上，瞬间便被他们吸收。
就在无尘以为虚云老和尚勘不破这业障之时，却见其突然平静了下来。
而后只听虚云的口中传出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我佛拈花方一笑，痴人明悟尽余生，老僧多谢圣僧点化！”
一瞬之间，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那副残躯之中散发出来。
这般动静立刻将所有人惊醒，皇昭寺的众僧则是一脸惊喜的看向虚云，以为他们的这位长老终于要突破到天人境了！
不过，无尘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虚云的确是突破了，但却是大限已至，因为刚刚他强行榨干了身体中最后一丝精气以养神，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
“老僧蒙昧大半生，今幸得圣僧点化，若有来世，愿常伴圣僧座下，重头修行。”
虚云对着无尘无比庄重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重新盘膝坐下，接着那副残躯的生机开始快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