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腊八
27年农历腊八前夜。
点点小雪从灰色天际洒下，慢慢地飘落在城市夜晚中。
x安城一处城中村的小吃街边，一个写着‘老歪面馆’红色制式招牌下撑着一个简单的雨棚，两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对坐在棚下的小桌上喝酒。
胡斌斌拍了拍刘平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平，你怎么样？好久不见。
刘平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还行，就这样吧，每天过日子。
胡斌斌叹了口气：我听说了你的事，真是太难过了。你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要向前看，生活还得继续啊。
刘平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是有时候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总有些东西，不时的提醒着我。
胡斌斌理解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对了，今天我过来其实是有个事想跟你说的。
我这有个朋友需要人手做搬运工，虽然挣得不太多，但能暂时帮你分散一下注意力。你看这样子总在房里闷着，也不是个事。
刘平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好吧，我去试试。反正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胡斌斌拍了拍刘平的肩膀：就是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都是伙计，不会见死不救的。
刘平点了点头：家里还好吧。
胡斌斌大口喝了一杯酒满脸愁容道：你也知道我家俩崽子这马上大学毕业，工作、房子、媳妇哪个不头疼。
当初就觉得你家老大不错，和我家老大很配，出这事算了不说了，都在酒里，喝。
自顾着给刘平和自己都倒满，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刘平喝完摆摆手道：生活还得继续。对了搬运这活什么时候能干。
胡斌斌看了一眼刘平：明天早上，你看行不，电话联系。
刘平一怔道：这么急。想了想又道：好的，我今天收拾下东西，给小凡知会下。
胡斌斌接着问道：你的车咋样了，还能用吗？
刘平摇头道：车祸后基本让车报废，才修好，打算托人卖了。
胡斌斌急忙道：先不要卖，明天刚好需要你的车，你的车是燃油的，电子系统基本没有，刚刚好，车也给你算个人，你和车一天挣两个人的钱。
刘平喝口酒道：我其实也不想卖，但是想到我老婆孩子都是在这个车上没的，我怕我一上车就想他们。哎，因为这事工作没了，钱也没了，之前的房东也把我赶出来了。
胡斌斌又拍了拍刘平的肩膀：都会过去的，来喝一个。接着给刘平和自己又都倒满。缓缓道：等明天忙完了，我也托人帮你看下，肯定能卖出去。
刘平看着急忙吃了两口面的胡斌斌：好吧，你吃完饭干什么，到我新租的房子聊会天？
胡斌斌边吃边指了指停在面馆不远处道沿上的轿车道：车上还有人，我吃完了就走了，明天让人电话联系你。转头对面馆老板道：老歪，今天的账先记到我头上，下次过来给你清了。
老歪嘟囔道：好，好，大忙人。
刘平拨开手里的蒜瓣，递给胡斌斌道：慢些吃，喝酒了就不要开车了，叫个代驾。
胡斌斌很快吃完了面，接过刘平的蒜，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道：车上就是我朋友，顺路就回去了。起身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又将用了没几张的一包纸直接拿走了。边走出雨棚边给刘平又道：记得明天早上听电话。
刘平摆摆手道：放心，路上注意安全。
雪缓缓大了，看着胡斌斌上了副驾驶，车也缓缓没入黑色的城市，刘平也起身走入城中村的小巷子。
老歪走到雨棚的桌前边收拾两个空啤酒瓶和碗筷，边看着刘平的背影，轻声叹气道：苦命人。
第二天早上5点，刘平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手，摸索着拿起桌上的手机。
他迷糊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眉头微微皱起，又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加密的陌生号码，满是疑惑的他，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是刘平吗？
刘平迷糊地回应道：我是，你是谁啊？昨晚与斌斌的约定闪过脑海，他迅速问道：你是斌斌朋友吗，这么早就打电话，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男子语调平稳地回答：我是斌斌的朋友，我已经到你们城中村西门了，你开车过来接我们。
刘平掀起被子看了看不大的窗子，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现在依然是一片黑寂，忙回答：好的，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和自己，形象还是要注意的，简单刷牙刮了刮胡子，拿上手机和钥匙匆匆忙忙下楼。
刘平一出门，地上的雪没有完全消融，天依然是宛如墨顶，尽管雪已经停了，但是风却吹得更大了，穿过巷子，看到路边已经有几家早餐店开始营业，热气升腾得像有仙人飞升一样。
刘平本打算买些早点，但想到可能有很多人在等他，自己买了不太合适，也不能让人等太长的时间，故立了立衣领向停车场走去。
借着路边几个广告牌的灯光和停车场几乎没有的生命气息的照明灯，刘平找到一辆的白色6座mpv，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随手关上车门，插入钥匙打火，等车发动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由于车祸，车内更换了大部分面板和玻璃等零件，散发出强烈的塑料味，又想起老婆天天地说道：咱们家的车都几年了，怎么还是一股味，当初就不应该买这便宜车。
刘平赶紧甩甩头，将那些温馨的画面赶紧赶出脑海。打开车灯拉上安全带，驶出停车场时，无人值守的收费系统提示：可用日期还有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