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人或是小姐
江黎韵发觉，林瞬对她实在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指哪打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黎许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心腹，一个不太可能反水的心腹。
他是否能让她信任，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但是林瞬厨艺不错，就连一开始对他心气不顺的柔丽，在吃完第一顿他做的晚饭后，也开始和颜悦色了。
三个人饱餐一顿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看得累了，江黎韵便上了楼准备收拾一下睡觉。
只是还没睡着，正迷迷糊糊准备进入梦乡时，便迎来一阵敲门声，江黎韵顿时头脑清醒，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打开门就看见林瞬站在门前，只是他头发乱糟糟的，睡衣扣子没扣全，歪歪斜斜的，一大片白净的皮肤便露了出来，隐约可见轮廓分明的胸肌。
有几根头发还翘了起来，他低着头，那几根头发便隐约朝向江黎韵。
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江黎韵别说不困了，头脑当下一片清醒透彻，思索她待会儿该干嘛，是半推半就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比较好。
林瞬仍是一言不发。
江黎韵看着眼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顺带将那几根头发压平：“怎么了？”
林瞬居然有些支支吾吾，江黎韵甚至能瞧到他的耳垂一直红到脖颈。
他小声道：“我怕黑。”
江黎韵切实的呆住了，原本的跃跃欲试被一并压下，觉得他实在有点不按常理出牌，这样显得她方才的纠结很没意义啊。
她将手从林瞬的脑袋上拿下来，他的头发很软，刚洗完头发还能闻见清淡的洗发水味，那或许也可能是他的信息素味。
但江黎韵没闻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
“你可以开灯睡。”江黎韵真诚道。
“可是太晃眼睛了，睡不着。”他甚至有点委屈，那双眸子都朦胧起来，带着水光。
“那我明天去给你买个小夜灯，今天…”
“今天我可以在你这儿睡吗？”林瞬巴巴望着她，甚至伸手去拽她垂下的手。
江黎韵看着他两只手一起圈住她的手腕，却没敢用力，只是虚虚搭着，亲近但又很有分寸。
江黎韵实在不忍心，没法拒绝，干脆抽出自己的手道：“可以，把你自己的被子搬过来，自己打地铺睡。”
林瞬飞快的往外走去，江黎韵能听到他上楼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她便干脆躺回到床上，看着悬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林瞬回来，两只手捧着被团成一个包裹的被子，把它扔在了床边的地板上，空出来的手又急忙去关门。
隔绝外界的一切。
江黎韵便一直听着他的动静，等他将被子整理好后，便把灯关上，屋子里一暗，视线不明后，其他感官便被无限拉大。
尤其是听觉。
江黎韵这下是真的没法睡着了，他听着两人和缓的呼吸声，在黑暗中睁开了自己的眼，她转过身朝着林瞬的方向。
“这些年你难道是靠着夜灯睡的吗？”
林瞬缩在被子里，拼命扯出那些被那些被他忘却或是隐藏于心底的记忆。
“我没用过夜灯。”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仆人守夜，他们就在屋门口陪着我，我一叫他们就来了。”他将那些记忆拉扯得更为清晰。
如果那些仆人没能及时到来，他就会狠狠鞭笞他们，将他们抽得血淋淋的，直至他们跪低求饶，匍匐在他的脚下，用那肮脏的手拼命尝试去靠近他。
但是他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他只会后退，他的鞋尖不会染上一点灰尘。
冷漠的小少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仆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平静的心绪没激起一丝涟漪来，就像看到一只小鸟在天空飞过而已。
那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后来到了江家，两个人一间屋子，我有一个舍友。”
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久远了，到江家后的事情反倒明朗许多。
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家族依旧疼爱他，但很快他就被送到了江家，临走前母亲哭肿了眼，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时小少爷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他自小聪慧，身边的仆从一个也没带上，那时他便窥见了一点端倪。
之后的事情，林瞬已经不太想回忆了，他每天上各种训练课程，被培养成了一个乖顺的omega，供人挑选，最后被当成礼物精心打包。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刚被送到江家时母亲还会期期艾艾的给他发些关切的消息，到后面则有一搭没一搭的暗示他要加把劲。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年那些匍匐的仆从。
“那江家对你们还挺抠的，我听说礼约尔都是给每个人分一间屋子的。”
林瞬觉得江黎韵似乎在嘲讽江家与她的未婚夫，但她语气里却没包含什么剧烈的情绪，似乎只是发表普通的看法而已。
林瞬又想起来，自己被当作礼物送过来，或许可以算作是江黎韵的情人，但或许什么都不是。
他在被送来之前预设过很多可能，可能刚被送到就被扔掉了，也可能是做一个不见天日的情人，但绝对不是像现在一样和他的主人躺在一间屋子里。
像朋友一样。
林瞬听到江黎韵的呼吸声已经非常浅淡平稳了，她或许睡着了，
暗夜里，少年声音压低：“主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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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缝隙中露出一丝光亮来，江黎韵望着那一丁点微光，眯了眯眼，试图睁开无果后，干脆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下床穿拖鞋时却险些踩到脚边蜷缩着的少年。
他大概睡相极为不好，现如今被子只盖在他小腿处，他的手做环抱姿势，妄图保存身体间的体温，而睡衣褶皱不堪，有些衣衫不整的感觉。
少年睡容却很漂亮。
长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阴影。
江黎韵没忍住蹲下去看他，又开始揉着他的头发，将他睡得凌乱的头发一点一点压好，又揉乱，再压好。
少年察觉到莫名的触感，抬着眼皮强迫自己睁开，待看清来人后，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模样，他缓慢的眨眼，意识到不是错觉后。
迟钝的大脑总算做出了反应：“主人。”
听到这个令人羞耻的称呼，江黎韵只好再度揉乱了他的头发，甚至开始捻着他的发丝：“你和柔丽一样，跟着她叫我小姐，好吗？”
她只是平淡的询问。
她柔顺的头发垂落在他的肩头，拂过了他的面颊，又好像通达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