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心意
第二日上午，于茹茹走到小里间查看蚕宝宝，意外发现昨天满满的桑叶被啃了一半。
这也太能吃了吧？杏村带回的两袋桑叶撑不过三天，令于茹茹头皮发麻。
她点了点现在手头有的银两，一共还剩三两二钱，现在家里要张口吃饭的不少，也不知能不能撑到蚕宝宝吐丝变茧。
昨晚睡着后系统商城开启，看了所剩劳动值共20点。于茹茹有了经验，现在这阶段劳动值赚得慢，尽量不兑换能用钱买到的东西。
比如上次价值五个点的小母鸡，在开篷镇能二十文买一只，让于茹茹觉得兑换有点小亏损。好在兑换来的小母鸡比起买来的更精神，让于茹茹略感安慰。
所以昨晚选择兑换了一本养蚕的小册子，刚好把劳动值清零。光靠看书去实践不太保险，于茹茹决定今天去找找李二生。
她走出门，头发上扎着蓝花布条的背影已经在忙忙碌碌地做竹编了。
于茹茹放轻脚步，走到于柏蓁身后，探头看了看他手上，应该是个凳子的雏形。
见他专注手上的活计没发现身后已经悄悄站了个人，于茹茹故意突然咳嗽一声，吓这小孩儿一激灵，手中的竹条散了一个结。
“义姐……”于柏蓁转头看背后促狭笑着的于茹茹，无奈地撇撇嘴。
于茹茹心虚，又问他：“怎么不带昨天买的手套，竹子这么尖，扎伤了怎么办？”
“不想带，不想划破手套。”
于茹茹转身回屋拿了手套，硬给他戴上，“干活这双算我的，要是划伤了手，你姐姐我还心疼呢。”
于柏蓁没办法，只好戴着。嘴角却弯起温暖的笑意。
“我要出去一趟，午饭就你做吧。我想吃白肉蘸酱，你把猪肉煮熟等我回来切。”
见于柏蓁应下，于茹茹戴着草帽，背着小竹篓出门了。
本想走段路找个人问问李二生家在哪，结果一路走来家家户户没一人在，这叫于茹茹疑惑不已。
难道都去田里干活了？不应该吧。
走过沿河的下田，才终于看见里正家的其明，跟一群六七岁的孩童兴冲冲跑过，差点和于茹茹撞个满怀！
于茹茹赶忙拉住其明的手，“其明，你们这群小娃娃跑这么快做什么？要去哪儿啊？”
其明一看是给肉包的姐姐，抬手一指前面扎两个冲天揪的小女孩，“喏！玉桂说龙王庙那边人好多！很好玩，我们要去看！”
“我一起去。”于茹茹听小荷说起过龙王庙，知道村里每每有大事会去祭祀供奉，只是她没去过。
难道村里又祭祀了？可是听小荷说今年的祭祀已经过了呀。
玉桂站在最前面，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带着这帮小孩，小姑娘正经地点头允许，奶里奶气地说：“那你跟我们一起吧。”
于茹茹跟着一帮小孩，一直走到村尾，放眼看去还真有一座半新的庙宇，就坐落在上田的不远处。
看来这就是龙王庙了。庙前的空地乌泱泱挤满了人，几个小孩儿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里。于茹茹被挡得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听见人群里激烈的争吵声。
于茹茹能听出争吵的是两个妇人，带着浓重的哭腔互相怒骂，但情绪都很激动实在听不出骂得是什么事。
“别打起来了，快去拉开！”有靠前的人这么一喊，人群忙忙乱乱上去分开打起来的两个。
于茹茹正好看到小荷被挤出来，抓着她就问：“这什么事啊？我看全村人都挤这边来了？”
小荷神色不好：“村里的马婶婶怀孕了。”
“怀孕不正常吗？这怎么能吵起来？”
“什么呀……”小荷皱眉，靠近她说：“马婶婶都寡了四年了！”
于茹茹感觉信息爆炸，“所以这是……”她顿了顿，用口型试探着问，“捉奸？”
小荷拉着于茹茹离远了点，才说：“光是这还不够让她们这样呢。你认识吵架的另一个人嘛？”
“别说另一个了，你说的马婶我都不知道是哪一个。”
“这还不好认！待会儿我带你看看哪个大着肚子的就是了。另一个是梅婶子，她的丈夫叫李有田，是咱们村管桑园的。咳……我也是听说，你瞧见那边没，就是那个小桑园！因为离龙王庙不远，村里就让李有田当庙祝，连着把龙王庙管了。
李有田昨晚说要守桑园一夜没回家，梅婶子一大清早拿早饭来，就见自己丈夫和马婶婶躺一张床上！马婶婶肚子还是大的。这情形哪个看了还不清楚呢？”
小荷唏嘘，“怪不得我感觉快一个月没见着马婶婶人了。”
于茹茹听着小荷的话，还伴着两个妇人不间断的哭闹声，心想这真是生命不息，吃瓜不止！怪不得村里人都挤到这儿来呢。
于茹茹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不是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吗？他们这样闹起来，村里人还不是看笑话。对了，里正怎么没过来？这边都快翻天了不来管？”
“里正有事儿出去了，好像是去邑福县，没个三四天可回不来呢！”小荷想了想又说，“家丑不外扬是没错，可我估计呀她俩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为……”
没等小荷说明白，一个尖锐的声音怒骂道：“姓马的荡妇你要下地狱，你迟早要给我儿子偿命！”
另一个声音立马不甘示弱，哭着骂回去：“你儿子自己出事赖到我头上！我看你跟疯狗一样就知道乱咬人，怪不得有田不搭理你！”
“你才是疯狗，你要下油锅！”
骂完两人又撕扯起来！
于茹茹踩上一块石头，看清了一些情况。
之前见过的猎户阿猛，也在前面拉着互扯头发的妇人，企图把两人隔开。可是怕伤着人又畏手畏脚，反而脖子上被挠了一指甲。
“梅婶子儿子出事了？是哪个，我听过吗？”于茹茹问小荷。
小荷着急把她扶下来，“你怀着孩子呢，别毛毛躁躁的。”
“梅婶子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叫李大生，去年年关前两月说是出门去做生意的，结果人没回来。官府的人来村里，说是路上遭的劫匪……原来梅婶子和马婶婶挺要好，李大生出事后，梅婶子说是马婶婶撺掇李大生做生意，才会出这种事。”
“要真这样，就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于茹茹想到，对梅婶来说最重要的男人无非丈夫和儿子，马婶刚好触到两个雷点，可不让她恨毒了。哪里管的上什么颜面。
“梅婶子大儿子叫李大生，那他的二儿子是叫李二生吗？”于茹茹回过神，不由吃惊。
正有事找他，这么巧？
“是啊，就叫李二生。”
“梅婶子原来是哪村的人？”
“我记得应该是杏村的。他们村里姓梅的可多，是大姓！”
“梅婶子有兄弟姐妹吗？”于茹茹感觉自己的一个猜测即将被证实。
小荷想了片刻，“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李大生跟他表弟一起出去做的生意。听说他表弟也没回来。既然他有表弟，梅婶子应该有姐妹的。”
于茹茹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在杏村，梅二婶子听她说是李村人脸色一下子变了，态度怪异。
有一种可能，李村的梅婶子和梅二婶子就是姐妹，家里养蚕算是传承。梅二婶子指不定怨恨自己姐姐，因为她的儿子因被李大生带去做生意身亡。
场面一度混乱，最终家里人把哭到无力的梅婶子带走，才算暂时消停了。
于茹茹看着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方脸年轻汉子搀着梅婶子走前头离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如菜色紧跟着走了，还拉着个哭成花猫脸的玉桂。
“那两个就是李有田和李二生吗？”于茹茹轻声问。玉桂这小女娃是吃瓜吃到自己家了吗？大人造孽啊……
小荷点头，算是答于茹茹的问话。
然后众人看向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头发凌乱，面有泪痕，她本来在空地上坐着，自己爬起来，于茹茹看清了她凸起的腹部，而她似乎毫不在意村民打量的目光和背后的私语，整整衣服快步离开了。
吃瓜群众见当事人都走了，都各自散去，家里田里都还有活呢。
小荷看见阿猛捂着后颈走过来，有些着急地迎上去，一把拉住他衣袖，“阿猛，你跟我来！”
也不知阿猛是不是没反应过来，被小荷这一姑娘轻轻巧巧地就拉走了。
于茹茹跟上他俩，一直走到徐药师的院子。
小荷拉着阿猛上去敲门，徐药师开门看见是她，就放他们进去。
阿猛显然很不自在，小荷却不管他脸色，直接问：“徐药师，可不可以帮他看看伤口？药钱……”
徐药师打断她的话，“先欠着，按老规矩拿采来的草药抵就是了。”
说着徐药师就上前拉开阿猛捂着脖子的手，“看着倒是被抓得挺深，是被猎物伤的？”
阿猛挠挠头，不好意思答话。小荷就帮他回话：“人指甲划的，他去劝架了，结果就个愣头青受了伤。”
徐药师拿块洁净的布擦了血迹，利落地上了药粉，“幸好来得及时，不然的话……”
小荷一听，也不闷着脸了，着急地问：“是要糟糕了吗？”
“不然就愈合了。”徐药师放回药瓶，面无波澜地接了一句。
于茹茹没管理好表情，噗一声笑出来。徐药师噎人是高水平的。
小荷一双圆眼不敢瞪徐药师，只瞪于茹茹。于茹茹辛苦地掩藏笑容。
阿猛一张黝黑的脸红透了，感觉像是要烧起来，难为他一个大块头的汉子，在屋子里坐立难安。
阿猛开口快速说道：“谢谢徐药师。这药钱，我等会儿会送来的，我就先走了。”
说完像是怕什么东西追来似的，跑着离开了院子。气得小荷蹬脚。
“小荷，之前姐妹我没看出来呀？你倒是挺有心的。”于茹茹脸上挂着微笑，但怎么看怎么暧昧。
小荷结巴了，“什……什么有心，我要有也是好心！你看他那样子怕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呢！”
“被欺负了你心疼是不是？”
“茹茹！”小荷炸毛了。
于茹茹见徐药师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更加猖狂，“怎样嘛？”
“啊呀还要替人家抵药钱！我当时被蛇咬了好可怜呐，怎么没人替我抵药钱呢？”
说着还可怜兮兮地将脸贴在小荷肩头。
“哼，这就没良心了。上回我们一起去的马蒙山，我采的草药可都给你抵药钱了！”小荷斜觑着肩膀上惺惺作态的于茹茹。
于茹茹一听这话倒是愣了，目光看向徐药师求证。
“是真的。”徐药师帮腔。
于茹茹感动得不行，软了语气，“小荷你有什么心意，难道还不能对着我和徐药师说说吗？难道我们两个不值得你相信吗？”
小荷看向徐药师，自徐药师来了以后，不仅治了村里人很多病，还教会她很多药理。小荷想到自己父母去后，徐药师是第一个像家中长辈一样影响她的人。
她又怎么会不信任徐药师呢。
“四年前我刚来村里时，见到的是一个小女娃，现在女娃也长成有心事的小娘子了。”徐药师隐隐有些笑意。
“我是喜欢阿猛的。没错，这没什么好瞒着人的。”小荷直白说出，她心里也想知道，如师长般的徐药师会怎么说。
于茹茹笑起来，心想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这样完全不扭捏真的好舒爽！
“心里有喜欢的人是幸福的事。能被小荷喜欢的人也很幸福。”徐药师声音温柔，静静地看着小荷。
“真的吗？”小荷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圆圆的眼睛都笑弯了。但是很快，笑容沉寂下去。
“他会幸福吗？他喜欢的不是我。”小荷不高兴，阿猛甚至都不接受她帮忙付药钱。好歹两个人是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呢。
“我却觉得没什么问题！”于茹茹肯定道，“来日方长嘛，一切都不用着急，他迟早能想清楚什么是好的！徐药师你说对不对？”
“世事都有天定的缘法。我相信像小荷这样的好娘子，会一切顺遂。”
小荷点点头。有徐药师这个话她就很满足了。
傻丫头，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于茹茹下决心一定会帮小荷过上幸福的日子。
“小荷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和徐药师商量。”于茹茹说。
“好，我也该回去帮忙了。”小荷道了别，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