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银
当两人将在场箱子一一打开之后，他们感觉摊上大事了。
就连徐晴这个常年住在山上的半野人都知道，在这个鬼地方出现这么多兵器和银两绝对有问题。
事实上，虽然大虔王朝以武立国，并不禁止民间持有武器，但对数目、规格有严格限制，且并不允许私藏甲胄。而这里的箱子里总共有兵器两百把左右，况且······
“军刀，这是北境统一制式的军刀。”
萧载端详半晌后，旋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些军刀由北境总督府受神都指导统一制作，继而分派至各郡郡治，郡再下发到县城，宕城所有守军都是用的这种军刀。北境官制武器怎么会流到这里并为胡人所得？”
徐晴也在银两中发现了端倪，但徐晴说实话也不懂这些，便向萧载提出了疑问。
“老萧啊，这么多银两，正常吗？”
萧载随即看着箱子里的一堆银两。
“这些个银两其实不算多，我经商一趟一般情况下赚的都比这多，但是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
“那这个呢，正常银两应该不会有这东西吧。”
徐晴说着，翻出箱子中的一张破碎的大纸条。萧载一眼看去，其上其余字迹或缺失或模糊，仅有“宕城军”几字清晰可见。
“这下是彻底摊上事儿了。不是，老许啊，你放跑了几个啊？这可咋整啊？”
萧载的语调仍然轻佻，但神情却逐渐变得有些严肃。
“两个。此事恐怕涉及宕城军队，怕不光是胡骑寇边这么简单。既然放跑了两个人，幕后之人定然知晓。无论如何，将此事告知县令罗大人便是。”
“言之有理，这样，我们先去那几个胡人找东西的地方看看。”
二人于是进入已经被战斗搞得半边都没了的草屋，很轻易地就在之前胡人寻找箱子的地方发现了地下室。
二人走入地下室，只见地下室中已是空荡荡一片，显然是已被搬空，稍加探查，也未察觉有何异样。
“此处看来是没有什么东西了。胡人骑兵杀入城中百骑，应无力久留，我等应速速回去，将此事快些通报罗县令，长留此地恐有被劫杀的风险。”
萧载自觉情况紧急，提议道。
于是，二人带上一些重要证物欲要离开，刚出村，便见宕城敞开的城门处冲出十余胡骑，马头上挂着人首与几袋掠来的财物。而后又是几十骑冲出，向后拈弓搭箭，不断放出箭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才是宕城的追击部队——左右不过十余骑与三十余步卒。徐晴那是离得太远，打不着胡人，不然他一个人比那宕城的追击守军应是好几倍。
徐晴但见，无论是出城的守军抑或是城楼上的守军，都只是象征性地对着扬长而去的胡人放几句狠话、射两支怎么看都射不中的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胡人送行。
萧载呢，萧载······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货物！我的银子！天杀的胡人啊！怎么全被抢了啊！地上还有！靠！坏了！这不是糟蹋我的东西吗？”
不多时，宕城各处稍稍恢复了秩序，徐晴二人也来到了城门口。
“站住！胡人刚刚来犯，城中情况未定，额，入城需要搜身，还有文凭，以防，以防胡人入城作乱······”
城门官兵的声音越说越低，因为他看到了此时怨气快要凝成实质的萧载的恐怖表情。
虽然二人的身份没什么大问题，但要知道现在他们身上的包袱里可是有着充当证物的不少之前胡骑落下的兵银与那“宕城军”的字条，要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于是，萧载开始了他的表演。
萧载的嘴边勾出一抹阴冷的弧度，向前将那名官兵逼在墙角，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
“喂，这两银子，拿去！我们这包里不太方便！你要是不给通融通融，如此不识好歹，当心我求你！”
官兵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无奈又迫不及待地接过银子。
“快走快走！别在这墨迹，拦了人家的道！”
“哼，算你识相！”
萧载说完，一步一顿地向城内走去。
先前一直别过脸，想与萧载划清界限向周围人表示并不认识这人的徐晴也是跟上，走进城内。
“老萧啊，此事可能与宕城军有关，县令大人会不会参与其中？”
半晌，眼见得萧载情绪有些缓和，徐晴便开口道。
“应该不会，一是罗大人为人古道热肠、清正廉洁，二来以其县令之位，若想将兵银交给胡人，应该也不需要送进草屋，让胡人来劫掠如此大费周章。”
萧载停了片刻，又无奈地说。
“况且，咱们也没有别人可以告啊！”
两人边说着，同时加紧脚步来到了县城。
县府门前人头攒动，其中大多是经历胡人洗劫后伤亡或是损失财物的百姓。
县主簿正在应接不暇地统计着财产损失，县丞正在指示着县中的几个医师给伤员治疗，县令正在安抚现场百姓的情绪。
徐晴二人知事情紧急，趁县令喘口气的时候把他拉了过去，萧载则站到县令刚才的地方开始安抚群众。
“诸位诸位！县令大人有要事处理，我在此处先替一替！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和我讲哈！”
“侬似辣锅？”
“我家小羊被胡人的马给吓死了！大人给不给赔啊！”
“那几个瓜娃子把俺家的屋子角给弄坏了哦，大人要给咱家做主的哦。”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就不富裕，结果那胡人不讲武德一拥而上把我家抢了个精光啊！大人！呜呜呜！”
萧载满脸黑线，心中暗忖：
奶奶滴，老子那么多货物全砸胡人手里了，咋没你们这么多事。烦烦烦！
在萧载忙着皮笑肉不笑地安抚百姓时，徐晴与萧载来到了县衙后。
“许公子，何事如此紧急啊？”
县令罗重擦擦头上的汗问道。
“说来话长，请县令大人过目。”
说罢，解开包袱递给县令，摊到地上。
“这些东西是在城郊一村落的地下室中的，适才胡骑袭扰，有十余人搬出大量兵银欲走，大部分被我截杀，但仍有二骑逃走。如此等兵器银两，城外尚有不下二十箱。”
罗重越听脸色越沉，末了，大喝一声。
“所有差役、衙役全部集合！——许公子，到时前面带路。”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