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复仇
宕山是仟离山东侧的支峰，勉强千米出头，在横亘西丰、东虔、域外的仟离山各峰中实在不算出众。
徐晴大步迈入宕山之中的宅院，径直走向正厅。
“王叔。”
徐晴对厅中端坐，闭目养神的男子长揖道。
“公子又下山了？”
王叔的语气有些无奈。
“是，王叔。”
“公子，你可还记得我为什么带你到宕山？”
“记得。徐家灭门，幕后黑手和仇家皆在寻找我的踪迹。”
徐晴仍然躬身回道。
“既然知道，为何屡次下宕山？”
王叔的语气渐由和缓变得严厉。
“王朝和武林的追杀，哪个你能躲得掉？哪个你能摆平？”
“王叔，既是灭门之仇，我自然要去复仇！父母、兄长、姊姊之死我定要弄明白！”
一段时间的沉寂后，王叔的声色变得淡然：
“公子，直起身来，徐家于我有再造之恩，你不必如此。”
徐晴方才抬首，面前的身影并不十分高大，比之石冶也要矮去一些，但古井无波的眼中却好似要透出几分凌厉，一身青黑色的衣袍又渗出几分威严，脸上纵横着几条皱纹，但并不影响他出众的容颜。
“十二年了，而今公子也二十岁了，我本欲让公子没有负担地过此一生，但公子之志，我已明了。”
说着，王叔转过身，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两本书。
“这十二年来，为让公子有自保之力，无论刀枪剑戟，弓马弩箭，乃至于基础功法，我都倾囊相授，唯有此两本秘籍，我知公子一旦参悟，修为定突飞猛进，但却不敢给公子过目。”
徐晴见那两本册子分明写着：
《离转入梦法——徐氏秘传》
《阖宕万剑诀——徐氏秘传》
“这是徐氏立族三百年来所传承的秘法，专为徐氏中人所制，他人学习即使穷尽一生也只可窥其一二，徐世之人却是一日千里，公子学之，复仇方有机会。然则此二者一旦使出，稍有见识者便会知晓此为徐家功法，切记慎重！”
王叔露出了徐晴自记事起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
“我明白了，王叔。”
徐晴也是郑重道，随后却是心中升起疑问。
“王叔，既然我徐氏有此等功法，何至满门被灭？当年我徐家又究竟是为何人所灭，为何所灭？”
王叔沉默半晌，叹了口气。
“公子记得我和你说过，下山不得动用真气对吧。你也定是注意到了，宕城之人无半点真气修为流露，非是他们天生废根，而是他们根本不知有此等非凡之力。王朝与武林，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武林之人不屑与世人为伍，世人则不知有武林。但武林却又对世俗施加着强大的影响力。”
“封山令？”
徐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道。
“公子聪明。正是如此，如这宕山一般，天下各处山峰是各大武林门派或是家族的天下，他们不准许世人扰了清净或是窥探道法，便干涉王朝政府颁布封山令。”
“那西丰、东虔或是以前的其他王朝就不反抗吗？为什么听从武林？”
“这个，我也不知。我只知你们徐家便是联系武林与丰王朝的纽带，既是西丰第一官宦世家，又是西丰第一武林世家。当年徐家灭门，也是西丰皇族、各大世家、武林门派共同发力的结果，但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机铲除徐家，十二年来我也无从得知。”
“王叔，那便由我来找出是何原因！”
“公子，对徐家而言，我只是一幕僚客卿。于武林而言，我只是一没落门派的掌门，而今只剩我一人。许多的秘辛我无从得知，十二年来边保护你边打探消息，也只知道了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
公子若是想知道，就要离开宕山，也不能囿于宕城，你要去郡治却离城、去大虔神都、去仟离山的隐世高门、去大丰京师······
公子当真想好，要为徐氏复仇？”
“我意已决，谢王叔教养之恩。”
徐晴沉沉下跪。
“那便去吧！去寻那被埋藏了十二年的秘密！切记莫要轻易展露真气，更要慎重施展徐家秘技。还有，王朝的统治者并非也同百姓一般，他们知道武林的存在！还是那句，千万慎重！”
“在下明白，谢王叔！”
“如有意外，回宕山，我以朽木残躯，也定然护你周全。”
王叔的语气温和下来，一如平常。
数日后，东虔王朝，离郡郡治，却离城
“连石公子都可一招制胜？”
开口之人声音清脆，几乎掩过手中琴瑟的悠扬。
“让宇文公子见笑了，是在下学艺不精。”
石冶恭立一旁，回道。
“石公子莫要谦虚，你的武艺莫说宕城，便是离郡之中年轻一辈也鲜有敌手。令尊的武艺更是一绝，我早已见教。能一招击败石公子，此人绝不简单。”
琴声渐渐淡去，持琴者放下琴，缓缓站起，向上首之人作揖。
“郡守大人，此事可否交由我宇文家来办，如若此人于我等有利自然最好，倘若于我大虔不利，也好早做打算。”
“宇文家乃我大虔北境三大世家之一，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郡守沉吟片刻，如此问道。
“陛下病笃，眼下之大虔，无论是域外、西丰乃至于大虔国内的蝇营狗苟之徒皆欲谋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意外之变，不可不慎重。我等皆是为陛下与太子殿下分忧，宇文誉和自是义不容辞！”
“如此，便劳烦宇文二公子了。”
郡守颔首，细斟杯酒，同时说道。
“多谢郡守大人成全，如此，郡守大人与长孙家来往甚密之事，在下便不禀报家主了。可千万当心长孙家给大人使绊子。”
郡守握在手中的酒杯一个不稳，倾倒在地。
“这这，这，宇文公子，这。”
宇文誉和走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酒杯捡起，放回郡守桌前，摆了摆手。
“我讨厌父亲那种拧巴的性格，放心吧，只是你最好赶紧断了和长孙家的联系。”
“是是是，多谢公子。”
郡守望着宇文誉和与石冶一前一后向外走去，渐渐消失的身影，才有功夫用颤抖的手重新斟了杯酒，喃喃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