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心太复杂。
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长孙无忌才缓缓从远处走回来。
而他才刚坐下,长孙冲便迫不及待的向着父亲投去了焦急的眼神。
他与长乐那是真真切切的青梅竹马,如今眼看着这门婚事就要定下了,结果却在这关键的时刻出了岔子、他怎能不急?
“陛下,先前的事情、的确是臣欠缺考虑了。两家联姻之事,略显几分草率。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然而面对儿子焦急的眼神,长孙无忌却直接无视了,随后还在长孙冲有些呆滞的目光中,向李世民撤回了求婚的意向。
“辅机啊!孩子们如今年纪也都还小,况且现在正值安顿东突厥的百姓的空档上,联姻之事,暂且不急。”
“等过段时间之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总算是松口了之后,他也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不由向苏牧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这件事,让他李世民来开口婉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所幸有苏牧这个嘴替在。
而在场的人,唯独长孙皇后眼神中略带几分好奇的看着苏牧。
她兄长对于这桩婚事,早已经不止与她提过一次了,由此可见,他对这桩婚事的势在必求。
可就是如此决心之下,仅仅是与苏牧单独聊了这么点儿时间,她兄长竟然就动摇了
‘看来此子果真如二哥所说,心有大才啊!’
小小的风波过后,大家也都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件事。
而且也不知道苏牧到底与长孙无忌说了什么,自从二人私聊回来之后,长孙无忌对于苏牧的态度都转变了不少。
一场小型宴会,说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的。
但是唯独坐在末席的长孙冲,全程都没有再出现过一个笑脸。
他与长乐的婚事告黄了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可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而唯独他、丢了一个老婆
他要是还能笑得出来就怪了。
而且最让长孙冲感到恼怒的是,之后的宴会上,苏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与长乐闲聊畅谈,风趣的言语,逗的长乐时不时掩面轻笑。
直到宴会散去,憋屈了一天的长孙冲,这才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的质问起了自家父亲。
“父亲大人,那苏牧到底与您说了什么啊?为何您真就同意放弃这门婚事了啊!这可是孩儿的终身大事您怎么能如此轻易就”
长孙冲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长孙无忌便目光冷厉的转头看向了他。
面对父亲那严厉的目光,长孙冲那被憋屈与愤怒冲昏的头脑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那原本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此刻硬生生被自己父亲的眼神给吓的憋了回去。
“冲儿,你在动怒、你丧失了理智!”
“对不起父亲,是儿子冲动了。”
长孙冲听到长孙无忌这话之后,赶忙低下了头,额头上也瞬间浮现出了冷汗。
而长孙无忌在看到儿子的这番表现之后,他这才转头继续朝着宫外走去。
边走,还不忘边教育长孙冲。
“今日的事,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其中最为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那个叫苏牧的吗?”
“他之所以站出来,全然是因为陛下让他站出来罢了。这场婚事最终的抵触者,不是苏牧,而是陛下!”
“什么?父亲,您的意思是,是陛下不赞同这桩婚事,所以才”
长孙冲在听到自家父亲的解释之后,他有些迟疑,又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父亲的背影。
“可是如果是陛下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话,为何您之前在宴会上,又会和那苏牧起争执呐?若是按父亲的推测,那苏牧不也是”
“愚昧!如果在那种场景之下,我不与苏牧起争执,难道与陛下起争执吗?”
“若是今日我不被苏牧说服,难道还要继续坚持?然后让陛下难堪?”
“陛下不愿意自己开口拒绝这门婚事,那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若是我们逼的太紧了,陛下亲自把话说出口,那两家的情分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
听到自家父亲的这话之后,长孙冲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
此刻,在听了自家父亲的这一番话之后,长孙冲在心中对于父亲的崇拜与敬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父亲,难道儿子与长乐的婚事,真就这么算了吗?”
“还有苏牧那小子,一个无门无地的无名之辈,今日竟如此的小人得志!难道就这么放过”
“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孙无忌听到长孙冲竟还在心中记恨着苏牧的时候,他不由猛然转过身来,随后目光中满是失望的看着儿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长孙冲再怎么样也应该明白过来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竟然从头到尾,硬是什么都没有看懂。
“父亲儿子这是又说错什么了吗?”
面对突然发怒的父亲、长孙冲此刻是既迷茫又委屈!
他今日可是丢了老婆啊!
为何感觉到最后,错的都是他一般。
甚至就连记恨一下苏牧,都被自己父亲给训斥了。
“无门无地的无名小卒?倘若那苏牧当真如你说的这般不堪的话,你觉得他会出现在今日的宴会之上?”
“今日举办的是家宴!在场的都算是一家人,可唯独苏牧一个外人!”
“而且,仅仅入宫两三天的他、便成为了太子从师、甚至暂时的定居在了东宫之中。”
“怎么?你觉得是陛下赏赐不起一套宅院,还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住不下他一个苏牧了?非要住在东宫之中?”
“此子年少、与太子年纪相仿。如今陛下还刻意的安排他与太子亲近若没有猜错,他恐怕就是陛下给太子安排的心腹之人。”
“将来,若是太子继承大统!此人便是朝中炙手可热之人!”
“你此刻记恨他,将来对你,对整个长孙家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
长孙冲在听完了父亲的这一番分析之后,他那小小的眼神中,此刻竟充满了大大的震撼!
自家父亲,竟都已经想到如此长远的地方去了吗?
而且那个苏牧当真有如此大的潜力吗?
“今后若是有机会,多与此人接触接触,不说拉拢,至少尽量不要得罪他吧。”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便带着长孙冲朝着宫外而去了。
而皇宫之中,此刻的苏牧,正一脸呆滞的坐在太极殿当中,在他身侧,还有低垂着脑袋的李承乾、与满脸怒意的孔颖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