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的呢？
江北辰回到座位上之后眼神就没离开过顾南栀。
在天台，最后那一声“好”让他暗自欣喜。
他看得出来小姑娘一直以来的逃避，但只要她不喜欢别人……
———江北辰的回忆分割线———
他第一次见到顾南栀是他6岁，在燕市的外婆家。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子，不爱说话，很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不然为什么爸爸妈妈对他不关心，幼儿园里也没有小朋友跟他玩呢。
那天外婆给他搬了小板凳，他坐在小花园里看书，正沉迷在书本的故事里。书带给他安全感，书中的世界让他感到没那么孤独。
顾南栀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花裙子，叽叽喳喳的。
这是他对小姑娘的第一印象。
小姑娘对花园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一会摸摸这朵花，一会看看那片叶子，还拿手指头去戳仙人掌。可想而知，仙人掌的刺毫不留情的把她娇嫩的指头戳的渗出血珠，小姑娘疼地哇哇大哭。
女生就是娇气，江北辰在心里嫌弃。他被小姑娘吵得看不进去书，人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板凳上，看这一出闹剧。
小姑娘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突然不哭了，跑到一盆红色的花面前蹲着。
江北辰低头继续看书。
突然，他的嘴里被塞了一个软软的，几乎没有分量的东西，他惊得立刻就要吐出来。
小姑娘的小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他嘴里有一丝甜甜的味道，有点像花蜜。
“甜吧~”小姑娘炫耀，然后从他嘴里拽出一个红色长条，原来是那盆一串红上的花。
“花朵是不能吃的噢，只能吸尾巴这里的花蜜~”小姑娘还向他演示。
没等江北辰开口，小姑娘又跑到那盆花面前，揪下一颗，往花的尾巴上一啜，樱红的小嘴咂吧咂吧，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嘴角边的梨涡，像是品尝到什么人间美味。
“你拽了我外婆的花，等下她生气了会揍你。”江北辰吓唬小姑娘。
“你吓唬谁呢，季奶奶最喜欢我了，才不会揍我呢。”小姑娘得意洋洋，“我叫顾南栀，南方的南，栀子花的栀，你叫什么？“
江北辰不说话。
“辰辰，小栀，进来吃西瓜——”季奶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小姑娘一溜烟跑进屋子里。
江北辰无语，果然还是西瓜的吸引力大。
两人坐在季奶奶搬好的小板凳上吃西瓜，江北辰看她吃的一脸开心，西瓜有这么好吃？
吃完西瓜，小姑娘闲不住，“哥哥，你教我写名字吧，我的名字好难写喔，我还没学会。”
江北辰不想搭理他，坐在板凳上继续看书。
“哥哥，辰辰哥哥，求你啦，你教教我，好不好~”小姑娘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他第一次觉得女生娇娇的样子也挺可爱，声音软软糯糯的。
他不情不愿地带着小姑娘去了卧室，两人趴在他的床上学写名字。
小姑娘学写“顾南栀”的“顾”字就用了很久，学到“栀”字的时候不干了，说太难了，不要学了。
“以后我就是一只鸡一只鸭的只，不是栀子花的栀了！”小姑娘不耐烦了，直接给自己改了名字，还在纸上写了好几个“只只”。
“辰辰哥哥，以后我就是只只！”。
江北辰无语，但“只只”这个名字悄悄在他心底写下。
顾南栀的出现，让江北辰发现住在外婆家也挺有意思的。那是他感到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时间，没有父母的争吵，外婆每天会变着花样做吃的。只只时不时出现外婆家，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无处不回荡着小姑娘的笑声。
快乐对他好像很奢侈，暑假很快结束，他要回南城上学了。
走的那天他很不舍，小姑娘大概是不知道分别的含义，笑嘻嘻的跟他说，“辰辰哥哥再见！阿姨再见！“
妈妈牵着他的手，他回头望着小姑娘不谙世事的笑容，心里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这一期待就是九年，久得他已经把只只压在心理最深的地方了。
这九年里，父母变得越来越忙碌，外公外婆一两年会来南城看看他。人在黑暗里久了，竟然害怕接近光，他没再回过燕市。
他感到孤独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小时候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耳边仿佛还有她清脆的笑声。
随着年纪长大，小姑娘的音容笑貌在他记忆里渐退，他觉得再过一两年吧，只只就会彻底消散在他记忆的长河里。
……
那个寒假，他本不想跟着父母去京市的。沈意安说有他一起，江璟年会开心点，而且爷爷奶奶也希望他回京市去看看。
想到父母岌岌可危的婚姻，他答应了。他在滑雪场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无比感谢自己的决定。
他听到了有人叫“顾南栀”三个字！
他看过去，女孩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他有点不敢确认是不是他认识的顾南栀。
听到有人为难女孩，他还是主动开口，“你的雪板放反了。”
江北辰教女孩怎么穿脱雪板，听着她冷淡疏离的语气，他怀疑，这真的是只只吗？
顾南栀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去扶，在女孩左边耳垂看到一颗棕色的小痣！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竟出了一身汗。
这就是只只！这是他的小秘密，顾南栀的左耳垂有一颗痣，还是小姑娘趴在他身边写字的时候，他发现的。
九年之后，他和只只居然在距离燕市几千公里外的京市重逢。他克制住心头想要相认的冲动，因为他发现小姑娘并没有认出他。
他教女孩怎么在平地滑动，女孩露出疏离的笑容，对他说，“谢谢哥哥”。
他想拉住女孩问问，是否还记得他。这时沈意安正好叫了他的名字，小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有点生气，难道记得的人只有他自己吗？他给了女孩缓冲时间，又跟说了两句，女孩还是没反应。
他转身离开。
或许只有他还停留在小时候的美好回忆里，而顾南栀已经走向了新生活，新生活里没有江北辰，也不需要有江北辰。
离开滑雪场的时候，他又遇到了顾南栀。他看见女孩嘴角的梨涡，果然还是笑得时候好看。
京市回来，他的世界又暗了下来。
这趟京市之行，沈意安发现江璟年把别的女人也一起带来了京市！沈意安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她无法再继续忍耐，决定离婚。她的计划是安排儿子先到江城读书，自己留在南城，为离婚做准备。
江北辰知道后有些期待，他早就旁敲侧击地劝过沈意安离婚，但沈意安一直有自己的顾虑，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也不算坏事。
而且，江城离燕市很近，他离记忆里的那束光又近了一点。
去江城之前，他先到燕市看了外公外婆，准备问问顾南栀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是不是忘了自己，却得知他们一家刚搬去了江城。
这么巧吗？江城这么大，他们还会遇到吗。
……
很快，高一开学第一天，江北辰在学校教务处领校服，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名字？”教务处负责校服的老师发问。
“顾南栀。”
江北辰听见前面的女孩回答。
这就是命运吧，你我终将相遇。
———江北辰的回忆结束分割线———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的呢？
一开始，顾南栀只是他存放在心底的一处温暖吧，他很贪恋那份温暖，即使是转瞬即逝的花火。
再次重逢后，他发现只只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纯真无邪，一开始面对他甚至有些惊慌，后来是冷淡疏离，这就是长大了的女孩吗？
他不明白，女孩的心思他猜不透。
江北辰主动接近，看到了不一样的顾南栀。
学习的她，专注踏实。卖衣服的她，有想法有魄力有执行力。镜头里，弹奏《青花瓷》的她，恬静灵动。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她变得独立又坚强，不再像一只娇娇软软的小白兔，但她认真生活的样子，依旧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昏暗无趣的世界。
或许是那天他们一起听《one summer’s day》的时候吧，他意识到，如果他能像《千与千寻》里的白龙一样就好了，他想守护小姑娘心理最后的柔软，也希望自己能像白龙一样找到名字。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清晰地让江北辰看到了自己对顾南栀的强烈占有欲，也看到了顾南栀对于他的迟疑和犹豫。
没关系他可以等，但他不会让只只有逃走的机会了，这次他们离得很近，也不会再分开九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