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巷
月悬天中,小张俭终于带着韩青羽回到了家。被折磨这么久一直日思夜想的家。回到土炕上,小青羽去旁边简陋的木柜子里拿出两次床被子,还好土炕够大,被子也被小张俭时常清洗,虽然简陋但并不脏乱。小青羽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疑惑,屋子并不是很逼仄,为何这般空旷。不过她并没有贸然开口,毕竟这是他人的隐私。铺上一层被褥后,小女孩脱下鞋子上床躺着,小张俭则转头去院子里席地而坐。
他在思考最近的一切,他察觉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为何张爷爷的儿子说是为了钱,却没有拿走我的一分一文,又说是为了打我解气,却又让我生龙活虎的回来了?我又是怎么在濒死之时被他带走的?那院子里住的究竟是何人?那大叔为何如此对我?与张爷爷儿子对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目的为何?这一切是他想故意让我看见的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种种思绪在少年脑海里如蛟龙翻滚,执着的男孩无法得到答案。思来想去,他走进屋子里,对着女孩说道:
“我去药铺一趟,就在前街那条巷子里。不久便回来,你安心睡觉即可。”
女孩似是困了,只浅浅的嗯一声,小张俭听到后便扭头出去,关上房门走出院子径直走向巷子口。朝着药铺的路上,他又看到那镇子中央的柳树,夜色下仿佛树皮又苍老几分。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想到昏迷前恍惚间看到的那片叶子,又回到院子里,从井里打了些水,倒在了柳树下。
把水桶放回院子里,他又关上门,走到了药铺门口。照例敲了三声门,他知道老人这个时间在喝酒,便径直走了进去。老人看到他,似有所思,但未开口。小张俭看到老人严肃的面庞,先拱手,再开口道:
“沈师傅,我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但弟子觉得有很多疑惑,想请您”
沈长秋仿佛猜到他要说的话,打断道:
“我早已经说过,莫要自作聪明。不过这一遭,你也是吃了些苦,当长些教训。那柳树叶,莫要再去摘下,此外,上次院子以及小镇最南边,也莫要去,近来定然不会太平,你自己掂量,总不至于做那田里的老牛,每走一步需要我拿鞭子打。”
“小子有很多疑惑,可否请沈师傅解答?”
“答案对于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先告诉我,你活着是为何?是想回去寻你那父母,还是想继承张老头的账房工作,抑或只是畏惧死亡。”
少年思考一会儿,很快便说:
“父母的确是我现在最后的挂念,但我活着的勇气和资本,都来自于张爷爷对我的善意。我知道别人可能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就是这些年最大的温暖。我知道他绝不会害我,但前些日之事,对我造成的冲击很大,我不怕苦,不怕肉体上的伤痛,我只想要个答案,畏惧死亡是每个人都会害怕的事,但我觉得,我生下来若是畏惧一山高,便止步于此,那我早已死了十数次。师傅!我想要知道答案!”
少年最后几句似乎情绪激昂,把声音拔高了几分。
老人对于少年这番话似乎有所差异,在印象里,他以为少年只会一板一眼的回答:是为父母,还是为张老头或者是畏惧,这一番话改变了他原来的看法,他沉声说道:
“小子,真相并不一定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看法和决定。现在和你说多也没用,正如我早就说过的,这些对你说没有意义。你只需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由,我现在看你不爽,就可以打你一顿。”
“但你一定要从每一件让你心湖不平的事中吸取教训,来稳固心神。等你足够强大,一切都会向你敞开怀抱,而不是现在在这里乞求我的指点,我看问题的方向不一定是正确的,你若是把我一言当做前进的标尺,那你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路。”
“弟子谨记。如今只有一问,那熊破式,弟子可还需继续练?”
沈长秋喝酒的手一顿。随即说道:
“自是要练,这个月你莫要再来,若你下月一日能将熊破式的每一拳达到一熊之力,而蓄势之拳可达三熊之力,我便教你更多。回去吧。”
“何为一熊之力?何为三熊?”少年问道。
“一熊可摧树,三熊可裂石。”
“弟子谨记。”
张俭说完,老人让他坐下,他看着少年,伸出手摸着他的手腕,少年不解,但没有多问,他知道今晚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只会让老人厌烦。
老人查验一番后,发现小张俭的身体没有什么隐患,喝了一口酒仿佛随口一问:
“你可知这熊破式的核心为何?”
“弟子知晓,是为蓄势待发,一力破敌,静可提高耐力,每日勤于修习,动可出手制敌,犹如狂风骤雨。”
“不错,回去继续练吧,若你可以做到,我便考虑带你步入修行,既已入我师门,自当给你自谋自保的本领,不然这三叩九拜岂不是占你便宜。”
老人说罢,便放下酒壶,回屋子里拿一把木剑,木剑虽然普通,但削的光滑平整,轻巧精致,一看便是制作者用了心,少年看到,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老人随即一笑,说道:
“老夫最擅使剑,说是此间上乘也不为过。若你可以完成,我便教你一剑,不过你切记,执剑者,屠妖魔,斩邪祟,剑锋所指,不可为弱,不可不平,若有违背此言,我亲自斩你。”
张俭看着严厉的老人,点头应是,随即想起什么,看向对面的老人,站起身发问道:
“若事违吾愿,人非本心,困于一隅,仙神难助,我可否以身为剑,斩不平?”
“小子,仙凡两别,俗不可触!若知不可,岂可妄念!”
少年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面容平静道:
“师傅,若吾心已无高山之志,即容河湖隐没于江。层石激荡,亦好过死水静恒。吾心有亏,与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