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林余氏下线
听到这话，官差也不着急走了，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看戏。
林余氏心早就已经死了，此刻仍然呆坐在地上，没什么反应。
姜岁穗一听到这话，就撇了撇嘴。她只能说，这操作，就很林家。
林余氏虽然可恨，这林家也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见的时候，林泉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寒。
他不是不理解家族这么做的缘由，也明白族中的担忧。可林余氏是他的发妻，两人也曾过过一段美满的日子。
当初他们林家一朝败落，多少人家想尽办法的和离断亲，就怕被他们林家牵连。
可林余氏没有，哪怕岳家一连几封来信催促，哪怕明知跟着他会吃尽苦头，也坚决不肯离开。
他的妻子在他落魄之时尚对他有情有义，他又如何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呢？
“族长，我不休妻。”
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定，“林余氏是我的妻子，这些年来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里，从未出过差错，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不能休了她。”
林衡两眼一闭，急道，“你若不休了她，日后还如何在族中立足？”
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即便你不休了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本身就是流放罪人，还投毒害人，到了官府，也只会重判。
林泉艰难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林衡习惯性的甩了甩衣袖，甩完发现感觉不对，索性将手背在身后。
“若她顶着咱们林家妇的名声被定罪，那咱们林家族人日后岂不受人耻笑？”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咱们林家上下一百四十几口人，想想家里那些还未出阁的姑娘们！她们日后该如何做人？”
这时林余氏开口了，她抬手擦干净眼泪，抬头看向林泉，淡声道：“就按他说的，休妻吧。”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还要拖累他。
林泉深深看她一眼，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看到了她的痛苦，也看到了那个曾经温柔小意的女人。
回过头很是决绝，“族长，我是不会休妻的。”
“你！”林衡无奈长叹一声，随后又挺直了身板，语气也变得冷肃，
“按照族中意思，要么休妻，要么你脱离宗族从此不再是林家人。”
林泉痛苦的闭上眼，一边是发妻一边是家族，任谁都难以抉择。
林衡见状也于心不忍，“孩子，你要知道，若是脱离了家族，那你等于就是孤家寡人呐！没有宗族撑腰，将来你要如何立足？”
哪怕是乡下，但凡被逐出宗族的，都没有村子会愿意接纳，就更别说娶妻生子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他，“孩子，你就听叔的吧！”
若不是林余氏在场，他都想直说，休妻日后可以再娶，将来也可以再生一个，怎么都比离宗要强！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苦涩开口，“那便请族长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吧。”
“诶！”
“什么？”林衡眼睛瞪得像铜铃，气的胡子也一抖一抖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余氏瞥过来，微张着嘴，愣怔了好一会儿。
“你这又是何必。”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应该自己闪开，害了孩子；后悔她不能直面自己的过错；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惜，来不及了。
“族长，不用他休妻，我自请下堂。”没有给林泉开口的机会，她便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而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明明眼里噙满了泪珠，却偏又笑望着他，“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一种既心酸又心疼的情绪不断在他心底翻涌，他回了她一个微笑，转头便朝着林衡跪了下去，“不孝子孙林泉，今日自请离宗，还望族长成全！”
听到这话，林家族人瞬时炸开了锅，几个平时和林泉关系要好的纷纷忍不住上前劝说。
林余氏也早已泣不成声。
林衡表情一僵，愣住几秒，随后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自己不后悔便好。”
一场闹剧结束，人群散去。
姜岁穗有些感慨，所谓命运就是人对自己的选择。
如果当初林余氏能够冷静一些，也就不会有今日诸多遗憾了。
天一亮，孙维便过来向李山汇报投毒事件的结果。
“嗯，你处理的很好。那”
这时，一个官差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打断了他们。
李山没好气问，“一大早上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哎呀不好了头儿！”
“什么不好了？你把气喘匀了说！”
“林、林余氏死了！”
“什么？”孙维眉头一皱，赶紧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咋回事儿，今日一早，有犯人去小解的时候在林子里发现的，等我们赶过去，人都已经硬了！”
闻言，李山和孙维两人连忙出了营帐，他们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围了几圈人了。
“都闪开！都闪开！”
见到官差头子来了，犯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李山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暗含薄怒道。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上吊死的。人是我们来之后放下来的，树上的腰带我们也问过了，是她自己的。”
李山环视一圈，眼前的树枝上还挂着一根腰带，地上还有几个散落的石块。
看样子倒确实像是上吊自杀。
李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下面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行了，帮着把人给埋了吧。”
自杀也好，谋杀也罢。他只是官差，又不是断案的老爷。只要不影响队伍进度，他也懒得管什么闲事。而且又有投毒的事在前，她也确实有自杀的动机。
再说了，与其到了流放地被宣判斩首，还不如这样死了来的体面。
李山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不多时，队伍便再次上路。
被人为整理过的营地，除了散乱的几个早已熄灭的火堆残渣便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冢立在树下，简陋的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他们离开之后，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
除了林泉也再无人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