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凤姐可卿讲身世 见女儿贾琏迸柔情
两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因着贾珍的丧礼，这个年都没过好。
但当初停灵21天是钦天监批的，里面是否有当今皇帝的意思，也未可知。
宁荣二府哪里敢提出质疑？
过了年之后，一切便似乎步入了正轨。
宁国府死了当家人，荣国府换了掌家人，却似乎没什么很大影响。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府邸中，酝酿着极大的风雨！
初六这天，秦可卿又去找王熙凤商议。
她婆婆见识不够，贾蓉又只是个纨绔的棒槌，除了王熙凤，还真没有人能帮她拿主意。
何况，二婶子那里，还有个知晓前因后果的大姐儿！
至于她的亲爹有没有为他留下人手？
呵，要是有，她也不至于差点被贾珍那个禽兽欺辱致死了！
“婶子，那些事，我也是听来的，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知道我娘是个清倌人，父亲的家族根本不能接受她，才害得她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对母亲为数不多的印象，便是她整日坐在窗下把玩一个翠玉簪子，一听到响动，便往门口……然后每一次都失落地回来。
“自母亲死后，我就住在养生堂。
“一直到十年前，养父从养生堂将我带回了家，充作秦家女儿养大。
“养父母对我不错，我所感念的，也只有养父母的恩德。
“可到了议亲的时候，养父说给我定了宁国府的蓉少爷，我觉得根本不敢相信。
“直到有一天，我偷听了养父和敬老爷的谈话，才知道，我竟有那样的身份……
“呵……说得好听，是金枝玉叶，说得不好听，便是罪人之后！自古成王败寇，我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结局？
“何况，敬老爷何曾真正关心过我的死活？他觉得只要让我进了宁国府，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便对得起旧主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儿子、孙子是什么货色么？
“……我宁愿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小官的女儿，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那个人已经死了十年了，又何必再连累更多人去死？……”
王熙凤揽着哭泣的秦可卿，轻拍着她的后背。
贾巧巧听了，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跟着哭嚎了起来。
王熙凤只得装作不知道，抱起女儿哄着：
“大姐儿不闹，娘亲跟你可卿姐姐说会子话。”
贾巧巧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骂：
【废太子死就死了，贾敬还抽什么疯？】
【表面上装得像个佛爷似的，儿子死了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前程！你们以为他在修仙呢？nonono！他一直在给平安州那边筹措银子！】
听到“平安州”三个字，王熙凤只觉得脊背发凉。
——贾琏也曾奉大老爷贾赦之命，去过几次平安州！
他在这件事里，到底参与了几分？
秦可卿却不知道此事，倒没有很大反应。
她举着拨浪鼓摇着，一边逗着大姐儿，一边扯出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
“四姑姑之事，到底是……”
贾巧巧已经从警幻的记忆里得知了前因后果，听到这里，马上换了骂的对象：
【王子腾那个王八蛋做的！】
【皇帝让他想办法敲打一下贾敬和贾赦，他倒好，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套路很滥，就是给贾敬夫人和贾赦下药，然后把两人领一块儿去，本想着找人捉奸，可没想到贾赦药效过得太快，完事就跑了！】
【本来还想着再做安排呢，谁知没过多久，就发现贾敬夫人怀了孕！】
【其实，从王子腾的利益出发，这主意倒是一点儿都不馊。】
【不光完成了皇帝的交待，升了京营节度使；还帮他妹妹弄到了荣禧堂、帮他外甥预定了下一代的爵位！】
【可真是一箭三雕！】
【却不考虑，贾敬夫人多无辜，惜春又多无辜！】
【真是杀千刀的，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男人争权夺利，关女人什么事？！】
王熙凤听到这里，才装作很纠结的样子，将贾巧巧的话过了明路：
“此事可能与我叔叔和二太太有关，但无论是否当今授意，也必然是当今所喜闻乐见的。毕竟那一年，我叔叔升了京营节度使。”
两人叹了一会儿，王熙凤才劝道：
“敬老爷的事，你且不必太揪心，我会去查。
“如今你且先跟蓉儿讲清利害，看他是否愿意用宁国府的虚名换个一官半职。
“便是你们主动上交，陛下想必也不会真的收了府邸，只会收了‘敕造宁国府’的牌匾。”
秦可卿点点头，确实，皇帝虽不愿他们再靠着祖上的功德耀武扬威，但毕竟也不愿背上鸟尽弓藏的名声。
总不会真的顺水推舟收了府邸，让他们无处可住！
贾巧巧努力张着小嘴，想发出“爹爹”的声音，使出吃奶的劲儿，却只喊出了个“的的”。
声音倒是无比洪亮。
却不知道娘亲能不能听到，心下郁闷不已。
好在她的心声已经给出了明确调查方向。
【娘亲，不用费劲调查，只消先问问我爹！】
王熙凤抱起女儿，用手点着她急出了一层汗珠的小鼻尖。
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贾琏跑了进来。
“是不是大姐儿喊爹了？我一进院门，就听到大姐儿喊爹了！”
后面紧紧跟着平儿，着急地喊：
“爷先别进去，蓉少奶奶……”
呃……晚了，贾琏跑得太快，已经进来了！
秦可卿连忙站起来：
“见过琏二叔。”
贾琏只稍微点了下头，眼神却已经黏在王熙凤怀里的贾巧巧身上。
王熙凤嗔怪地看他一眼，他也不恼，直接从媳妇怀里接过女儿。
“我的乖乖大姐儿，是不是想爹了？来，再喊一声爹爹听听？”
天知道，他女儿刚出生三天，他便远赴扬州。
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发配到东府当苦力。
等一切忙完，终于可以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和香香软软的女儿时，却发现女儿长得跟媳妇小时候一模一样！
还一点儿都不认生，一见到他就求抱抱，搂他的脖子，嘟着小嘴亲他！
他的心都快化了！
回来这几天，他一直守着乖乖女儿，若不是今日必须去衙门点卯，他才不愿意离开女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