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重创禽兽唯兽性 争大权骨血见血光
李纨是真没想到，贾琏王熙凤两口子竟是这样的人！
琏兄弟虽不精于读书，却是精明能干，荣国府和外面打交道的事情，全靠他一力操持，便是送林妹妹南下之事，除了他，阖府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来！
这样一个大家公子，最喜欢的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凤丫头更非常人，十几岁的年纪，就把偌大一个府邸的家事料理得井井有条。
以前李纨不掌家不知道，这几日才知道，仅仅是收支账目、月钱、主子下人四季衣服这些小事，就能活活磨死个人！
这样一个女中豪杰，遇到登徒子，竟不敢跟自家爷们说。
找了贾蓉那样的后辈当帮手，不仅没瞒住事，还弄得人尽皆知！
且听大姐儿那意思，说不得凤丫头还用了引诱之计，啧啧，凤丫头这样的人，竟会对别人虚与委蛇？
不行，不能再细想，再想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王熙凤羞得脸更红了，连忙用话来遮掩：
“大嫂子说的，我都知道。今后若遇到难事，我必向老太太、琏二爷和大嫂子求助，到时候大嫂子不要推脱才好！”
这下轮到李纨面皮通红了：
“你又何必扯上我？我寡妇失业的，哪能帮得了你什么？”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王熙凤扯开话题，“兰儿这些日子学业如何？”
一听这话，李纨便来了劲。
贾兰，那可是她这一辈子最杰出的作品，她虽不好向别人炫耀贾兰如何优秀，但一提到他，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掩盖不住。
贾巧巧先时还认真听了一会儿两人的对话，时不时插上两句嘴。
听着听着，便随着轿子的摇晃，睡了过去。
三人到了宁府，秦可卿早就候在二门了。
贾巧巧一下轿子便又醒了，见到摆脱了贾珍这个噩梦、愈发容光焕发的可卿姐姐，高兴地伸出双手求抱抱。
秦可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次为何只伸手，没有伴随内心那激越的咆哮？
便是李纨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次大姐儿醒了，为何如此安静？
王熙凤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大姐儿的心声，估计真的只有所谓的“金陵十二钗”能听到。
但如果在场的“金陵十二钗”超过三人，便听不到了！
所以，大姐儿、李纨与她在一起，可以听到；大姐儿、可卿同她一起，也可以听到。
但若四个人都在一起，那便听不到了。
昨日三春齐聚，屋里更是做了“十二钗”之五，听不到大姐儿的心声，实属正常！
得知这一点，王熙凤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倒不必担心大姐儿到人多的场合，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了。
当然，有机会还是得试探一下三春以及另外的“二钗”，确保不会随意泄露大姐儿的秘密。
却是不必太着急，慢慢来就是。
当务之急是，来都来了，不如亲眼看一下贾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成了傻子。
左右她自小便经常跟着王夫人这个姑妈来荣国府，也算是贾珍看着长大的，倒是不必避讳。
尤氏带着王熙凤去了主院。
一进院子，便看到一个小丫头从眼前跑过。
“站住！”
尤氏喝道。
小丫头只好垂着头站在二人面前，还颇有几分战战兢兢。
“为何不在房里好好伺候大爷，到处乱跑？”
王熙凤看着也来气，添了一句：“这种不尽责的奴才，合该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
小丫头不怕自家奶奶，可见到荣国府的女阎王二奶奶也在，哪里还顾不得帮贾珍遮掩？
“大……大爷……大爷他不说话……只扯掉了自己的衣服，还要……还要抓我……我怕……”
她们是不知道，光着身子、瘸腿吊手、眼睛血红、流着涎水像野兽一样低吼的珍大爷有多可怕！
尤氏闻言，脸色一黑。
昨夜珍大爷便要拉着她行房，她嫌他恶心，唤了个妾室过来“侍疾”。
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他竟然……
“你先下去！”
尤氏正想着去看看，忽而想到身后还跟着王熙凤。
“凤丫头，这……怕是你珍大哥有些不便……”
王熙凤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这个淫棍！人都傻了，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记得那档子事！
“那我就不打扰珍大哥和大嫂子了！”
尤氏想要辩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唉，算了，你自行去找蓉儿媳妇吧！”
她不想让王熙凤觉得自己是白昼宣淫之人，又不敢说她嫌弃贾珍……算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宁国府的里子面子，早晚一天要被贾珍这个王八蛋丢尽！
不说王熙凤自行返回，只说李纨因不方便去贾珍的卧房，留在秦可卿房里与她闲话。
大姐儿毕竟年幼，怕见了病人，过了病气，也留给了他们两个。
于是，两人神奇地发现，王熙凤一走，小家伙的心声又活跃起来！
【咦？这就是可卿姐姐的卧房吗？让我好好康康！】
【哇！那就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吗？尊嘟假嘟？】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这就是秦观写的对联吗？也不知是不是真迹？】
【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又在哪里？……】
秦可卿：“……”
心声！捂嘴没用！
李纨听不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可饶是这样的自我暗示，她也不禁在贾巧巧的下一句心声说出来之后崩溃。
【有些红学家说秦可卿可能是先太子的遗孤，我是不信的，遗孤哪能被欺辱至此？让我查查警幻的记忆……哇，她还真……】
夭寿啊！
捅出这样的事，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
秦可卿一把将贾巧巧抱在怀里，扯着勉强的笑容逗她：
“大姐儿，你娘这一去这么久，你想不想她？”
却没注意，李纨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奇怪起来。
秦氏……竟然是先太子的女儿？
怪不得！
怪不得宁荣二府真的会沦落到抄家的下场！
藏匿先太子的血脉，当今岂能容得下？
李纨的父亲可是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自然不会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宫廷巨变。
太子被杀、旧帝退位、新皇登基……简简单单几个字，背后却是整个皇宫血流成河，无数官员、将士家破人亡……
幸而李纨之父李守中从未站队，又只负责国子监，与其他朝臣牵连甚少，才免于此难。
至于宁荣二府，李纨只当他们效忠的是先皇，与太上皇、先太子关系并没有那么深，故并未被当今陛下清算。
谁能想到，宁府竟是先太子党？
否则，又怎会让主脉嫡孙娶先太子之女为妻？
此时的李纨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她将秦可卿的身世告到当今陛下那里，能不能直接为自家儿子挣来一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