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拘神
山神庙，没什么变化，空地前的金色花海早已凋谢，墙根攀爬着一株藤蔓，似乎又长长了不少，正是昨晚林纾随意丢出去的断枝。
林纾神识开到最大，把山神庙周围来来回回扫了个遍，发现确实没有危险后，才迈步进入庙内。
先是朝着上方鹿身泥像拜了拜，认认真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着。
第一次于晟国神邸正好是会面，他觉得还是应该要体面一些。
待整理完自己的装束，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一手背于身后，香火愿力开始凝聚。另外一只手结印，轻声念道，
“煌煌天威，尊吾敕令，此地山神，速来一见。”
……
闽江作为闽中郡的生命河，自南向北贯穿了整个郡县。闽中郡地处晟国的东南角，紧邻东海。
然郡域内就闽江一条大河，闽中人世世代代依此为生，繁衍生息，闽中郡的文化也由此开始。
闽江也是儒门势力范围内唯一一条，一江配置三神的大河，倒不是说儒家多重视，实在是龙宫势大，强蛇压不住地头龙。
人家要，只能给了。
时至申时，初秋午后的阳光早已没了夏日的毒辣，时而吹拂而过的江风，挠的人困觉。
闽江中段的渡口边上，一绿衫中年正与一褐色短褂老者相对而坐，居中的棋盘上黑白错落，已有不少弈子。
从棋盘上黑白分布来看，执黑的老者明显已占据了绝对优势，可其执棋的手抬了又抬，最终还是把黑棋放回了棋娄中。
站起身子，走到江边，面朝江面，深深叹了口气，兴致缺缺。
绿衫中年看着老者的背影，站了起来，并肩立于老者身侧，说道，
“路兄今日怎得如此，明明局势大好，为何弃子认输，旧伤又发作了？。”
“乌兄收留之情，在下没齿难忘。然终究是寄人篱下，心中郁结，这棋自然也下的不畅快。”路老者叹息道。
乌姓中年摆摆手，故作生气道，“路兄，你我相识于微末，又一同受封成神，交情近五百年，讲这。”
他顿了顿，望着江底嬉戏的小乌龟和白鹿，继续道，
“你我子女更是情同手足，以后说不得还是百岁之好，见外了。
你和闺女就安心住下，俗语说的好，人力有穷时，神也一样，有时甚至还不如人。”
原本听完江神宽慰的老者，面色刚有所缓解，突然大变。
身边的乌姓江神也感觉到乌姓老者身上的气息不对，即使是逸散出来的一点气息，他都感到了恐惧。
“拘神！！！我都远遁至此，为何不肯放我一条生路。看来此去，我是凶多吉少，乌兄帮我照顾好小女，我……”
老者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巨力直接把老者拉了出去，凭空消失在渡口。
“儒家已堕落至此了吗？这江神还有甚意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唉。”江神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林纾施法完，略微等了一会，殿内一阵灵气波动，一个老者凭空掉了出来，跌坐在地上。
路山神待看清面前身着青衫的俊逸青年时，脸上只剩下了苦笑，不等林纾开口，便问道，
“闽中虽远，但盛京亦有大能。你们就真能一手遮天吗？”
林纾望着面前的褐衫老者，思索着其话中的含义。
他想了想，问道，“此间山神？”
“这位大先生，不用惺惺作态了，小神都已远遁他乡，不参与此间诸事，又何必赶尽杀绝呢。”山神显然已经认命，坐在地上也不起来。
林纾走到大殿的角落，拉了两个草堆过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拍了拍另外一垛，示意对方过来排排坐。
山神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把心一横，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并排坐着，面朝山神庙的大门。
林纾用刚刚手指了指庙门外的花轿，说道，“见过吗？”
山神这才注意到庙前的空地上停了顶血红的轿子，血迹已然干枯。破鹿成神的他，嗅觉敏锐，一下就嗅到了上面黄皮子的妖气。
刚刚被“请”过来的时候，一时紧张没注意到，而且这轿子确实眼熟的很，多看了两眼，他心中一惊讶。
这不正是那日日新郎官，朱三的“玩具”吗？
“大……，大先生这是？”他一时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和他认知里出现了偏差。
见林纾笑而不语，山神心中各种思路层出不穷。思考良久，才试探性的问道，“大先生是北边南下而来的？”
林纾还是没有回答。
见此情形，山神心中更是笃定了对方是盛京下来的儒家大能。拘神这种大神通，修行十分困难，唯有天赋异禀者方能修炼，修成者更是百中无一，还需要极高的修为才可运用自如。
即便是达到儒家大先生的层次，会的人也不多。对方气度超绝，必定是儒家里的贵胄出身。
林纾掏出了一颗妖丹，上面的气息正是朱三的。
山神直接一个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林纾面前。
乞求道，“还请大先生为这大北岭周遭数万生灵做主啊！”说完，朝林纾拜伏下去，长跪不起。
林纾收了妖丹，稳住身子，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路历程，开口询问道，
“别跪着了，后面就是你自己的神像，自己拜自己多奇怪。
起来坐我边上，怎么个情况，你且说说。”
山神乖巧的坐在了林纾身侧，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事情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北岭还只有我这一位山神。地区虽大，但小神兢兢业业，加之内人从旁协助，也算对的起此地生灵。
后来又来了位山神，拿着郡中的敕封，穿着山神华服，是只黄皮子成神，看起来还挺和善。
我们夫妇心中宽慰，辖区变小了，事务也就少。初期也确实如此，我们还能带儿子去寻亲访友。”
山神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好景不长，之前与我们夫妇相交甚好的山精水怪，不少都渐渐的没了音信。
我还担心是邪魔入侵，可谁知是家贼难防啊！”
“哦，黄皮子山神？”
“是，多日跟踪探寻，我发现她在掳掠开了灵智的生灵，甚至发展为和凡人勾连。
对周遭凡人女子下手，朱三差不多便是那时到了北岭地界。唉，我们夫妇估计也是他们计划里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