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寻至药店历艰辛，劣药奸医世态辛。
当柳泾拖着病体，一步步走近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
柜台后，一排排陈旧的药柜整齐排列，柜门上的小抽屉刻着各种药材的名字。伙计正拿着戥秤，仔细地称着药材，神色专注。
一直在柜台后忙碌的伙计，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一脸苍白的柳泾。
店小二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那神情无奈中夹杂着些许厌烦。
小二一见了柳泾，就放下了戥秤，扶额说道：“这不是柳大郎吗？哎呀，你怎么又来了？”
“我当然是来看病的。”柳泾微微皱起眉头，撇了撇嘴，随口答道。
“咱们大夫说了，你这病，不好治疗啊，可是要花大钱的。”伙计摇了摇头劝道。
伙计却在心里暗道：“我可不希望没钱买药，又爱东问西问的人来，多麻烦！多影响生意！”
“找李大夫来，我这次有钱。”柳泾神色冷淡地瞟了伙计一眼，便旁若无人地走入药店，熟门熟路地寻到坐诊处，随意地就坐了下来。
伙计眼见柳泾这浑不吝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可赶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干瞪眼。
这时李大夫闻讯，不紧不慢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沉声道：“柳大郎，你上次给你弟弟看风寒，便欠了我一钱银子啊，我这也不是放印子钱的啊，你还是尽早还来吧。”
柳泾闻言，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已经分割成几小块的银子，动作缓慢而沉稳地将其缓缓放在桌上。
“哟！五两，柳爷发了啊，哪来这么多钱！”伙计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柳泾，嘴里随口调侃道。
他心里清楚得很，柳泾就一破落户，平常偶尔抄抄字赚点零散铜板。
或者去街上干点又脏又累的活计，怎么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多钱。
柳泾懒得搭理这钻进钱眼里、又油嘴滑舌的小二，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冷漠的眼神让伙计顿时感到一阵寒意，灿灿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柳泾冷淡地说道：“先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什么个说法，再拿些药，这些钱已经足够了吧。”
这时，李大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他神色一正，示意柳泾把手抬起来。
柳泾依言照做，李大夫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柳泾的手腕处，开始认真地把起脉来。
然而，没过多久，李大夫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额头上也隐隐现出几道皱纹。
以他多年行医的见识，此刻却完全不晓得柳泾究竟是为何得病。他在心中反复思量着各种可能的病症，但都无法与柳泾此时的脉象相对应。
最后，李大夫心想，只当是缺血之症，补点阳气或许便可。
李大夫此时紧紧地皱紧眉头，嘴里啧了啧嘴，又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那神情凝重的模样，看起来仿佛柳泾得了绝症一般。
他这番作态让柳泾皱了皱眉头，但柳泾看出来这李大夫确实不知道他患的是什么病。
李大夫思索片刻之后，只好硬着头皮胡诌道：“嗯……你这病症啊，是气血虚弱所致，问题不大，吃点补血的丹药便可。”
李大夫说罢，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便迅速伸出手拿走那沉甸甸的银子，动作极其麻利，而后熟练地将银子收到自己的袖中。
那袖口随着银子的放入微微鼓起了一小块，他的眼神还不忘警惕地四处瞟了瞟，似乎生怕被旁人瞧见。
李大夫神情无比专注，缓缓转身，就在那七零八落、摆放略显杂乱无章的药柜里，开始挑挑拣拣地拿出一些药材。
他的动作看似极为熟练，像是重复过无数次一般，可仔细瞧去，却又显得有些匆忙，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催促着。
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那异样中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然而，此时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柳泾正屏气凝神，暗暗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柳泾目光犀利如鹰，紧紧地盯着李大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李大夫所挑选的，尽是些被搁置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边角料，还有一些是别人抓药时剩下的残次品。那些药材有的已经微微泛黄，有的甚至还带着些许灰尘。
那些药材有的色泽暗沉，有的形状干瘪，甚至还有些散发着微微的异味。
旋即，李大夫正准备用纸将这些挑好的药材包裹起来，打算交付给柳泾。
就在这时，柳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冷声道：“等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霉变、虫吃过的药，居然也给我吗。”
柳泾的前身虽说武力还算得上不错，然而，在经历了父亲的严厉教育之后，他从未有过任何作奸犯科的行径。
他一直谨遵着父亲的教诲，始终按照社会既定的规则来束缚着自己的言行举止。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直生活在压抑之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难以喘息。
贫穷如影随形，痛苦更是深深嵌入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所谓的世俗道德，就像一道道坚固的绳索，彻彻底底地将他裹挟住。
他在这重重束缚之下，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无奈与挣扎。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前世那个循规蹈矩的柳泾了。
过往的种种经历，让他明白生存的不易，也让他看清了世间的炎凉。
不论未来的道路多么肮脏，多么黑暗，多么卑微，柳泾都坚定地想要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挣脱这命运的枷锁，才有机会去追寻那一丝可能存在的光明。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昔的迷茫与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决心，一种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其实阻止你前进的东西，不是什么困难，而是你被刻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