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只是回首
婉月驾驭着灵兽车，从后视镜中捕捉到芙蓉对萧楠流露的敬仰之色，那眼神与她昔日的自我重叠，令她不自觉地转移视线。
曾经，她也见识浅薄，只知天地广阔，守护着十三公子便是女子应有的贞德。然而跟随他的步伐，她才意识到那是一条无尽的修真之路，惊心动魄，充满凶险，越是追寻，越是被他那无形的光辉所吸引，无法回头，无怨无悔。只是回首，她疑惑，遇见他，是缘起，还是劫难？
她对他的情感，何时从仰慕转为亲情，又何时，从亲情演变为……如飞蛾扑火般的虔诚？
或许……
她不敢言说，也不敢深思。只知，他是他，是伏羲选定的修士。
就算用十世来爱他，仍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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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桥村，因村口的巨木桥而闻名，此地是附近最为贫困的村落。河道早已干涸，土地贫瘠，地处偏远，离开大道，还需穿越漫长蜿蜒的小径才能抵达。村中的房屋破败不堪，比城中的贫民窟更显凄凉。
多年以来，这是首次有修士乘坐灵兽车造访此地。车辆停在村口空地，立刻引来全村人的围观。
其实村中人口不多，仅二十来户，不足二百人，个个面色黝黑。与芙蓉的贵小姐装扮形成鲜明对比。
芙蓉下车，老村长连忙行礼问道：“您是哪家的千金，为何来到我们这里？”
芙蓉一见村长，便哽咽回应：“村长大叔，是我，我是芙蓉！”
村长瞪大双眼，半晌才难以置信地说：“你！真的是你，芙蓉！哎呀呀！你怎么……怎么变得如此富贵！早些年你爹娘进城想见你，去了大户人家，连门都没进去，里面的人说你被收为弟子了！你娘都快哭瞎了！还给你立了衣冠冢！”
芙蓉用丝帕掩面哭泣：“我本该一辈子不出府的……这不还是主上恩赐……我爹娘呢？”
此时已有年轻人疾步去请芙蓉的双亲。芙蓉的父母虽不过五十出头，却显得苍老如七八十岁的老人。一家团圆，父母竟一时不敢相认，直至芙蓉跪在他们面前磕头，一家人才如梦初醒，抱头痛哭。围观的村民们淳朴善良，也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好不容易众人劝说芙蓉一家停止哭泣，这时，芙蓉的亲戚们找出只有喜庆时才用的灵符爆竹，噼里啪啦地燃放，说是大喜事，全村簇拥着芙蓉回家。
萧楠身着灵器假肢，在婉月和哑巴的搀扶下，也被众人拥簇前行。
好在村子不大，不久便抵达芙蓉的旧居。她家仍是茅草屋顶的土屋，屋内却打扫得整洁。芙蓉的亲戚们纷纷前来，她的弟弟妹妹已成家，还带着孩子来看她，一家相见，唯有哭泣。
原来当年村子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接着瘟疫肆虐，数十人丧生。芙蓉家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懂事的大姐芙蓉主动代替小两岁的妹妹自愿被收为弟子。此事让已婚的小妹见到她时愧疚得跪倒在地，哭得几近昏厥。
好不容易一家哭够，芙蓉才说：“我今日回家，多亏遇到仁德的主上。”说完，她扶住坐在一旁的萧楠的手臂，“主上还亲自送我回家……”
“原来您就是芙蓉的主上！”村长先前见萧楠气质非凡，以为是高贵的书生，此刻得知他竟是传说中的世家子弟，连忙下跪行礼，芙蓉一家也连忙下跪谢恩。屋里屋外不知何时跪倒一片，仿佛萧楠是微服私访的皇族被发现。
萧楠略感尴尬，不知是否要模仿古装剧喊一声“众卿平身”。还好有婉月和芙蓉替他解围，让众人起身。
此时，哑巴和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将车上装载的物品搬来。哑巴喜欢吃糖，常随身携带糖果，他善良，见到小孩还会分糖给他们。见大家都跪着，他便带着围着要糖的孩子来到萧楠面前，比划一番。
萧楠点头道：“大家都别跪了，快起来，芙蓉回家是好事，一起庆祝吧。”
众人这才起身。芙蓉将哑巴搬进来的包裹和礼盒一件件打开：“这些都是主上赏赐给我们家的，包括亲戚邻居的，我这些年寄给家里的钱都被赵家管家贪污了，这次主上也补上了！”
这小村庄总共就这么几户人家，彼此都有亲戚关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芙蓉带回的礼物。但因他们未见过外人，又认为萧楠身份尊贵，都不敢出头，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观看。只有芙蓉叫到哪户，那户才会进来领物。
芙蓉首先拿出一包上好的丝绸：“这是江南最好的绣品，爹娘留两匹，剩下的给小妹和小弟家。这种料子，一尺就要三块灵石，加上绣工，一尺要十块灵石呢！”
随即，她又拿出一包首饰：“这是主上特许我找银匠打造的一套首饰，给小妹出嫁用的。”
接着，她将带来的果脯、香油，以及萧楠带来的不明意义的灵乳盒等物一一发放。萧楠带来的灵乳盒，原是打算送给柳迁的，但他搬家了，找不到人，只好送人。
除了分发礼物，每人还得到两块灵石的吉祥钱。整个村子如同过年般热闹，热情的村民们甚至宰猪杀鸡，款待萧楠等人。
萧楠发现，这个村子真的很穷，即使是最富有的人家，也就是村长家，也不过比别人多一头牛而已，而这头牛是全村唯一的一头，农忙时还要被借用，累得瘦骨嶙峋。
村长在家中款待萧楠时，萧楠的职业习惯发作，拿出笔记记录这个村子的风俗民情——这个村子在未来将是全国知名的贫困村落，农民完全依赖天吃饭的时代，贫瘠的土地是决定生死的关键。村中几十年没有出过读书人，因贫穷，竟有共穿一条裤子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