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想好，到时候告诉你
陈然清手里盘着沉香手串，弯着腰专注的看着玻璃鱼缸里的金鱼。
略佝偻着背，老态的身形，眼睛似鹰隼，有些浑浊的眼犀利的随着鱼儿移动，紧紧的锁定目标。
“清爷，王淼已经被送回k国了，沈之洵那边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股东大会，您看选个什么时间开。”孔溪也弯腰在陈然清旁边一一汇报近况。
陈然清屈起食指敲敲鱼缸，直起身，似乎没有听见助理的汇报，惋惜的说：“鱼又少了一条了。”
孔溪也朝鱼缸一瞥，一群鱼儿在水草里欢快的游着，他收回视线。
“清爷，沈之洵那边。。。。”孔溪还没有说完，陈然清抬手打断了他。
“王淼的事情瞒不住的，从她把手里股份给我，沈之洵就知道了。”
“不过他知道又如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然清拇指一颗颗的拨动手里的串珠，沉思半刻，他缓缓看向那张椅子。
“明天，开股东大会，我要把沈改姓陈。”陈然清话里带着狠绝，他等这天等了太久了。
——
车停在无人的江边，沈之洵下车，靠在车边拿出烟，摇曳的火苗，火红的光照亮他的眼，他深深的吸一口，很久才吐出烟圈。
蓝粒坐在车里，她没有下车，她也没有回答沈之洵的话。
江边的风猛烈的灌进他风衣里，他的背影如同高中毕业那晚的一样，萧瑟落寞。
七年前她也看过这样的背影，她忘不了那时的他，他冷漠、受伤转身离开。
她推开车门，走到沈之洵身边，伸手拿过他含在嘴里的烟，在他诧异的注视下，她狠狠地吸上一口。
烟草的味道在她喉咙里， 不上不下的，她疼的呛出眼泪。
沈之洵被她的眼泪鼻涕逗笑了，用手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笑着说：“你不会抽就不要勉强。”
蓝粒抬头看他，他笑着，笑眼明媚，如墨的阴霾一扫而光，透出光彩。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沈之洵扶着蓝粒，看着她眼泪在眼里打转，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听沈之洵说完这句话，蓝粒握住了他的手，认真的眼里，倒映出他的脸。
“好，不过我不想学这个，你教我其他的。”蓝粒对吸烟没有兴趣。
他的手被紧紧的握着，热烈的体温，炽热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心被挤进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好，你想学什么？”沈之洵轻柔的问她。
“我没有想好，到时候再告诉你。”蓝粒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如果不是外面已经乱作一团，蓝粒想这大概是很不错的一天。
她还是没有回答沈之洵的问题，她想沈之洵已经知道她的回答了。
很久以后蓝粒才知道，那天她的答案并不重要，她从来没有选择，她只有一条路能走。
蓝粒和沈之洵到家时候已经天黑了，今天没有让陈嫂准备晚饭，她已经下班回家了。
看着黑漆漆的厨房，蓝粒卷起袖子去煮点吃的。
沈之洵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下楼，看蓝粒挽袖子，按住了她的手。
“走吧，出去吃饭。”
她被沈之洵牵着手走到隔壁，站在隔壁家门口，敲敲了门。
蓝粒没有想到沈之洵说的出去吃，是来隔壁吃饭。
“来了来了”，门还没有打开，就听到里面爽朗的女声。
一个短发，眉眼精神的女人打开了门，蓝粒认出来这是那天来串门的邻居。
“你们来了，刚好在煮饭，快进来。”林舒对他们到来不意外，招手让他们进门。
“麻烦你了，林姨。”沈之洵熟悉的牵着蓝粒手走进去。
“你们坐会，马上就好。”林舒走进厨房接着忙碌。
他们坐在沙发上，蓝粒带着疑惑的看向沈之洵，他摸了摸她的头，轻松的说：“林姨和她老公是我爸妈的大学同学，我们还是邻居，我小时候经常来她家蹭饭。”
他顿了顿，指着客厅壁炉上一排相册：“那上面都有很多我小时候照片。”
壁炉上有一排的相框，她看不太清，想起身走近，沈之洵拉住了她。
他轻挑眉毛，“你想看我小时候？”
蓝粒没有见过沈之洵小时候，她有些好奇，他小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吗？
在沈之洵家里，除了几幅画她没有找到一丝他们家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没想到在隔壁邻居家，还会有他的照片，那他们的关系肯定很不错。
蓝粒点点头，“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子？”
沈之洵认真回想了下，笑笑说：“应该蛮可爱的。”
“那你呢？”他反问道
他用的是可爱形容自己，蓝粒的小时候很普通，普通的生活，她兢兢业业的学习，父母安安分分的上班，他们偶尔会在休息天带自己去公园，童年没有不好，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地方。
“很普通。”
“我想看看，你小时候多可爱的。”蓝粒对着那排照片好奇的打望。
“好，等会，要吃饭了。”沈之洵还是没有让蓝粒去看照片，蓝粒隐约看到几个人对着镜头的笑容，很开心的样子。
“吃饭了，快来快来。”林舒把最后一道菜上桌，招呼他们来吃饭。
“煮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就不知道你女朋友吃的习惯吗？”林舒给他们盛汤，一边看向蓝粒。
那天没有看的仔细，都怪她家老头子，总觉得太过于冒昧打扰了人家，拉着她着急的要走。
今天仔细看看，果然很不错。
安安静静的，皮肤白皙，时不时对她笑笑，她一眼就喜欢这样的，是让人很心安很温柔的女孩子。
蓝粒双手接过林舒的汤，“林姨，谢谢你的晚餐。”
“不客气，之洵从小在我这里吃饭，我们两家关系特别好的。”林舒拿起公筷给蓝粒夹菜。
“只是他搬出去好几年了，也不怎么回来，难得回来还带着女朋友。”林舒很满意的笑着。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蓝粒听到结婚，有点无措，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远远不到结婚的地步。也不好骗林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姨，秦叔叔呢？他又去钓鱼了吗？”沈之洵不动声色的打断她，顺手往蓝粒碗里夹了一个西兰花。
说到秦天，林舒抱怨就止不住，嗓门也忍不住的大声起来。
“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去钓鱼，不管天气好不好，一大早就出门，大半夜也舍不得回来，我气的扔了他的鱼竿，他还跟我急眼。”
“我又不是跟那见不到空气过日子，他也知道理亏，就跟我约定一个星期去三次。”
林舒虽然嘴里怨言，眼里却没有怨气，脸上笼罩在她脸上。
“秦叔叔忙碌了大半辈子了，就这点爱好，您也多让着他吧。”沈之洵拿过橙汁，给林舒和蓝粒各倒了一杯。
“你呀，从小就会为他说话。”林舒拿着食指在朝着沈之洵方向点点。
话题被沈之洵跳过，蓝粒松一口气。
他们在桌上聊了很多，也会说到沈之洵小时候调皮的事情，林舒止不住的话匣，一说就停不下来，她也忙忘记蓝粒，偶尔也会问下蓝粒。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蓝粒觉得林舒给她的感觉很像是母子，他们生活很多年一样，他们彼此熟悉又有很多回忆。
吃完饭出来，林舒一直交代蓝粒一定要多来吃饭，她随时都在，不要不好意思，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跟她说。
蓝粒被林舒的热情淹没，她有活力又热情，蓝粒心里很喜欢这个邻居的阿姨。
她点头说一定会来。
沈之洵依然牵着蓝粒的手回到家，他们身上也沾染了家的气息，一路无话，也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无法靠近。
他们在一步步的靠近，没有明说，蓝粒不再像以前一样抗拒亲近。
一进门的时候，蓝粒惊呼一声：“我忘记看那些照片了。”
她有些气恼，不自觉的嘟起嘴，她这个记性，怎么忘记了呢？
微红的脸颊，灯光下还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像水蜜桃一样，忍不住想让人咬上一口。
沈之洵忍住异样的冲动，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脸上触感跟他想象一样的嫩。
他只一下就放开手，拉开距离，“下次我们去看。”
蓝粒点点头，没放心上，就上楼去洗澡。
沈之洵看着蓝粒背影，两只手指捻起，打圈，手感还在停留在指腹。
沈之洵坐在客厅里，泡茶。
就在刚才眼里温柔溢水的他，现在冷淡能结冰的拿着茶杯，他放下茶杯，望着角落里的那幅画，那是他高三时候画的，他放在杂物间好多年了，直到住进来的前几天他才把这幅画从黑暗里拿出来。
他想到这幅画的来历，自嘲的笑笑。
在黑暗的东西，就不该在阳光下。
蓝粒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疲惫，比她连轴拍戏一天还难受，心里总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惴惴不安。
她的手机好多信息和电话，她直接关机了，她知道明天要面对很多事情，很多她无法面对的事情。
她恍惚的睡着了，沈之洵上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蓝粒还是靠着墙睡的，睡姿比之前放松很多，她一只脚伸出被子，沈之洵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白色棉纱窗帘被风一次次吹起，月光从窗户透过玻璃里跑进来，她穿着棉麻的睡裙，借着月光，她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一定是个好梦。
沈之洵握住她的手，只有在她睡着了，他才敢认真的看她，他怕她认真无邪的眼睛，不敢直视。
“如果，我现在放你离开，你说好不好。”
沈之洵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注定会山崩地裂，轰然倒塌一片成废墟。
他的虚情假意里也带着真心，也注入了情感。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它不会因为掺了真实情感而变得真，可能开始就是错的吧。
睡着的蓝粒她回答不了他的问题，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沈之洵放开手，起身去了卫生间。
在他走开后，蓝粒皱了皱眉头，梦里有个恶魔要和她做交易，她不愿意，不管换什么她都不想和恶魔做交易。
她跑，一直不停的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出去，被恶魔盯上的猎物，是跑不掉的。
她在旋涡里挣扎，最后沉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