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不是弃子
温旭本想靠着轻功飞出这个陷阱。
可他忘了,今天是望月之日。是他头疾发作的日子。
“为何……为何偏偏是今日……”温旭一脸痛苦的模样,紧蹙的眉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他那双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也因痛苦而变得迷蒙失神。
温旭隐隐感觉是有人故意在今天设陷阱,想害自己。
那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如汹涌的波涛在他心中激荡。
他顿时感觉无力,浑身瘫软在地上。
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可每一次努力都只是让自己更加狼狈。
他的手指深深地抠进泥土里,仿佛想要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然而却只能无力地抓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
围猎结束,猎场上旌旗猎猎,硝烟渐散。
骏马嘶鸣,猎犬低吠,疲惫却又兴奋的人们开始整理行囊,准备散场。
喧嚣渐息,众人皆欲踏上归程。
此时,一位眼尖的侍从忽然惊呼:“太子殿下温旭不见了!”
这声呼喊打破了即将散去的宁静,众人面面相觑,目光纷纷投向方才温旭所在之处,然此刻那里已空无一人。
消息瞬间传遍人群,顿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臣子们交头接耳,神色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温凭澜闻得此讯,却只是微微抬眸,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用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间不见丝毫波澜。
只见他轻轻挥了挥袖袍,漫不经心地说道:“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那语气平淡至极,仿佛温旭的失踪与他毫无干系。
众人都懵了:当朝太子失踪,对他来说算小事?就算这太子智商不咋高,武力也不咋强,但也不能如此轻视吧?
……
温旭在陷阱里忽然打了个喷嚏。
“可恶,到底是谁在诋毁本殿?”他心中又气又恼。
……
几位大臣犹豫再三,终是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礼,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安危至关重要,还望陛下下令搜寻。”
温凭澜却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冷地回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众人见状,深知皇帝的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于是不敢再贸然进谏,只得无奈地低下头,暗自叹息。
负责此次围猎的将领,一脸惶恐,跪地请罪:“陛下,末将失职,致使太子殿下走失,请陛下责罚。”
温凭澜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漠然道:“退下吧,莫要在此扰朕清静。”
将领无奈,只得叩头谢罪,缓缓退去。
在这一片寂静中,温凭澜率先转身,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登上御辇,扬长而去。
众人望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也只好各自散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围猎场,此刻只剩下萧瑟的风声和凌乱的马蹄印。
……
直至黄昏,温旭仍然被困在那个陷阱里,如坠深渊。
那恼人的头痛依旧持续着,犹如千万只小虫在啃噬他的脑髓,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没有人来救他。
夕阳的余晖如血般倾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温旭瘫倒在陷阱的角落,发丝凌乱,昔日的英气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四周的风声似乎都在嘲笑他的落魄,呼呼作响,犹如尖锐的讥讽。
温旭的嘴唇干裂,渗出丝丝血迹,他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心中的绝望如黑暗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哈哈”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凄楚,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号。
“果然,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我算什么?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如今更是一枚被抛弃的弃子罢了。”温旭喃喃自语,声音低哑而破碎。
随后,温旭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仿佛生命的烛火即将熄灭。
“殿下!”一道声音犹如救赎般响起。
那声音带着急切与关切,打破了温旭周围的死寂,犹如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那声音仿佛在告诉他:他不是棋子,也不是弃子。
温旭微微睁开双眸,眼中原本熄灭的光芒微微闪烁。
墨尘匆匆赶来,看到陷阱中狼狈不堪的温旭,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陷阱。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眉头紧皱,“殿下,您撑住!”
墨尘迅速蹲下身,双手紧紧握住温旭的手臂,试图将他扶起。
然而,温旭此刻头痛欲裂,身体几乎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着。
墨尘的努力显得异常艰难,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却依旧不肯放弃。
“殿下,莫怕,属下这就带您出去!”墨尘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温旭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尽全力想要把他背起来。
温旭意识模糊,只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自己,他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墨尘背着温旭,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陷阱边缘走去。
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都会微微下陷,他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喘息声在这寂静的陷阱中格外清晰。
“殿下,您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墨尘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落在温旭的手上。
终于,他们来到了陷阱边缘。
墨尘先将温旭小心翼翼地放下,让他靠在陷阱壁上。
然后自己奋力向上攀爬,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紧紧抓住陷阱壁上的凸起,脚蹬着坑洼之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殿下,我拉您上来!”墨尘趴在陷阱边缘,伸出手去够温旭。
温旭艰难地抬起手,与墨尘的手紧紧相握。
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墨尘使出浑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温旭往上拉。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当温旭终于被拉出陷阱的那一刻,墨尘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过了一会儿,墨尘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再次背起温旭,朝着林子外走去。
一路上,墨尘不停地轻声安慰着温旭:“殿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属下不会让您有事。”
温旭在墨尘的背上,虽然头痛依旧,但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虚弱地说道:“墨尘,为何为何你会来救我?”
墨尘坚定地回答:“殿下,您是属下心中永远的主子,当初是您帮助了我,赋予了我新生,属下怎能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受难。”
温旭微微动了动嘴唇:“墨尘,此次若能脱险,我定不会负你。”
墨尘笑了笑:“殿下言重了,只要殿下安好,属下便心满意足。”
温旭感受着墨尘背上的温暖,眼眶微微湿润:“墨尘,我从未想过,在这绝境之中,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竟是你。”
墨尘脚步不停,声音沉稳而有力:“殿下,无论何时何地,属下都会护您周全。”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更长。
……
墨尘带着温旭历经艰难,终于回到了东宫。
然而江封尘对此事似乎还不知晓。
江封尘焦急地在林子里寻找着温旭,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夜色如墨,渐渐吞噬了整个林子。
江封尘手执配剑,一边拨开茂密的草丛,一边大声呼喊着温旭:“殿下!殿下!您在哪里?”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回荡,却只有风声回应着他。
他的衣衫早已被树枝划破,脸上也布满了汗水和尘土。
夜渐渐深了,江封尘的步伐变得愈发沉重,但他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汗水如雨般从他的额头滚落,湿透了他的后背。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深深的焦虑。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江封尘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脚步不停。
忽然,一只蛇从他背后的草丛中窜了过来。
那蛇身躯细长,蛇身上的花纹格外诡异。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向江封尘的脖颈。
江封尘只觉脖颈处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拍打那蛇。
“啊!”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
那蛇被他甩开后,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江封尘被蛇一咬,眼前顿时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模糊。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还没找到殿下”他在心中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但那蛇毒迅速在他体内蔓延,他的力量逐渐消失。
他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中的配剑也掉落在一旁。
“殿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失去了意识,身体向前倾倒。
……
服了药之后,温旭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缓缓流淌,那混沌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眸,眼神中仍带着几分疲惫与迷茫,那目光似蒙了一层轻纱,迷离而恍惚。
稍作停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江封尘呢?”
“殿下,我和江封尘为了寻您,于是兵分两路。找到您后,为了将您及时带回东宫,我一时心急,便忘了通知江封尘。他现在……估计还在林子里。”墨尘垂首,面露愧疚之色,双手抱拳,恭敬地回道。
温旭听闻,立马慌了神,脸色骤变,犹如风云突变。
他猛地坐起身子,厉声道:“快带上一些人马。我要亲自去找他。”
墨尘赶忙上前一步,恭声道:“殿下,您的头疾刚发作,身体还尚未恢复,此时不宜奔波劳累,还望殿下以龙体为重。”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语气诚恳而急切。
可温旭却不听劝阻,神色坚定,决然道:“江封尘为我身陷险境,我又岂能安坐于此?莫要再劝!”说罢,便掀开锦被,欲起身下床。
墨尘见此,深知无法阻拦,只得无奈应道:“殿下既然心意已决,属下自当从命。”
他躬身行礼,随后转身去准备人马。
温旭匆匆穿戴整齐,随后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身姿挺拔却略显仓促。
墨尘紧跟其后,不敢有半分懈怠。
众人很快集结完毕,温旭翻身上马,缰绳一甩,骏马嘶鸣,那声音划破长空。
他身着华服,英姿飒爽,向着林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温旭心急如焚,不断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
“快!再快些!”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急切与焦虑。
抵达林子后,温旭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急切。
他目光急切地在林中搜寻着,那眼神犹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江封尘!江封尘!”温旭大声呼喊着,声音在林子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众人也纷纷散开,仔细寻找着。他们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温旭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他循声而去,脚步匆匆,衣袂翻飞。
只见江封尘躺在草丛中,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他的衣衫破损,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
温旭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忙慌地奔到江封尘身旁,随后俯身抱起他。
“你一定要撑住!”温旭声音颤抖。
紧接着,他抱着江封尘快步走向马车。
将江封尘放上马车后,温旭亲自驾车,快马加鞭,往皇宫赶去。
那马蹄声如急促的鼓点,敲打着众人的心弦。
回宫途中,温旭心急如焚,不断挥舞着马鞭,口中喃喃自语:“江封尘,你定要无事,定要无事”
终于回到东宫,温旭抱着江封尘直奔寝宫,大声呼喊:“太医!速来!”
太医们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温旭焦急地问道:“江封尘情况如何?”
太医跪地回禀:“殿下,他虽伤势颇重,但尚有一线生机,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温旭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若能救得江封尘,重重有赏。”
此后,温旭便守在床边。
墨尘看到这场景,眸色一暗,随即说道:“属下先行告辞。”
“好。”温旭应了一声。
墨尘离开寝宫后,霎时间,他眼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
“真是可惜,这次居然没有除掉江封尘。”
……
“陛下,太子已经回到东宫了。”一名侍卫恭恭敬敬地前来禀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头微微低垂。
“嗯。”温凭澜坐在御书房的椅上,扶着额,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一丝忧虑。
“对了,陛下,属下方才查探,发现是兰贵妃的人布的陷阱,而导致何将军嫡女和太子不幸受害。且两处陷阱位置不一样。”侍卫继续禀报,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紧张。
“哦?”温凭澜神色一凛,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瞬间坐直,眼眸中闪过一丝探寻,语气也开始加重,“这兰贵妃是愈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仿佛能穿透一切。
“陛下息怒。”侍卫赶忙低下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还望陛下明察。”
温凭澜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隐情?朕看她是胆子太大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谋害太子之事。”
“陛下,此事关乎后宫与前朝,切不可轻易定论。”一旁的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道,“兰贵妃娘家在朝中势力颇大,若处理不当,恐生事端。”
温凭澜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朕岂会不知?但朕可是一国之君,岂能容她这般放肆!”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说道。
“传朕旨意,密切关注兰贵妃及其娘家的动向,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奴才明白。”太监总管应道。
温凭澜揉了揉太阳穴,“我倒要看看,兰贵妃能掀起什么大波浪。”
……
凝华宫内。
“太子失踪之事,皇上竟然没有彻查?”兰贵妃不禁皱起眉头,手中的丝帕轻攥,柳眉紧蹙,面露忧色。
她在宫中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这究竟是何缘故?莫非皇上要秘密排查?”想到此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身旁的一个侍女匆匆走来,神色紧张,行礼道:“娘娘,陛下来了。”
兰贵妃听闻,心下一慌,娇容失色,心中暗道:“这皇上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但瞬间又强自镇定下来,迅速理了理衣衫和发髻,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
不多时,温凭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殿内,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兰贵妃连忙迎上前去,微微屈膝行礼,娇声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温凭澜神色淡淡,道:“朕不能来吗?”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兰贵妃的心思。
兰贵妃强笑着说:“陛下来了,爱妃自然是很高兴。只是都不提前说一声,爱妃都没让人去准备。”
说着,兰贵妃抬眸看向温凭澜,美目流转,含着几分娇嗔。
可她的内心却在不停地打鼓,揣测着皇上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温凭澜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榻前坐下,道:“朕想来便来,何须提前告知。”
兰贵妃赶忙跟了过去,亲自为温凭澜斟茶,柔声道:“陛下莫要动怒,是臣妾失言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茶水险些溅出。
温凭澜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兰贵妃身上,道:“听闻你对太子失踪之事颇为上心?”
兰贵妃微微低头,轻声道:“臣妾身为后宫嫔妃,关心皇家子嗣也是应当的。太子失踪,事关重大,臣妾实在忧心。”
温凭澜皱了皱眉,道:“此事朕自有分寸,你莫要多管。”
兰贵妃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应道:“是,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夜渐深,温凭澜留宿在兰贵妃寝宫。
宫女们伺候着二人洗漱完毕,兰贵妃身着轻薄的寝衣,身姿婀娜,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她心中暗想:“但愿今夜能哄得陛下欢心,忘却对我的猜疑。”
紧接着,温凭澜将兰贵妃揽入怀中,步入帷幔之中。
起初,气氛还算融洽,温凭澜轻吻着兰贵妃的额头,兰贵妃娇喘微微,双手环住温凭澜的脖颈。
然而,就在侍寝的中途,温凭澜情到浓时,竟脱口而出:“兰儿。”
兰贵妃心头一颤,犹如被冰水浇透,娇躯瞬间僵住。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温凭澜,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这已经不是温凭澜第一次叫她兰儿了。
“陛下,臣妾是玉瑶,不是兰儿。”兰贵妃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心如被万箭穿过,疼痛不已。
温凭澜被这一声质问惊醒,脸上瞬间浮现出恼怒之色:“放肆!竟敢忤逆朕!”
兰贵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说道:“陛下,兰儿是先皇后林春意的闺名。臣妾一直敬重先皇后,可陛下怎能将臣妾与先皇后混淆?臣妾全心全意侍奉陛下,难道在陛下心中,臣妾就只是个影子吗?”
温凭澜怒不可遏,猛地扬起手掌,“啪啪啪”几个巴掌甩在兰贵妃娇嫩的脸上。
“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你看清自己的位置!”温凭澜怒喝道,“朕说你是谁,你便是谁!”
兰贵妃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她绝望地看着温凭澜,泣不成声:“陛下,我不是林春意。我叫张玉瑶。我的闺名也不叫兰儿。叫杏儿。陛下为何如此狠心,一次次这般伤臣妾的心。”
“贱人!”温凭澜怒喝。
随后,他甩袖起身,大步离去,留下兰贵妃在榻上独自哭泣。
宫女们闻声赶来,看到兰贵妃的惨状,都吓得纷纷跪地。
“娘娘,您受苦了。”贴身宫女阿芸轻声说道,眼中满是心疼。
兰贵妃缓缓坐起身子,发丝凌乱,神情凄楚:“阿芸,本宫在陛下心中,究竟算什么?”
阿芸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或许陛下只是一时糊涂,您莫要太过伤心。”
兰贵妃凄然一笑,道:“一时糊涂?他一次次叫错名字,一次次将本宫的真心践踏。本宫真心相待,却换来这般屈辱。”
这时,另一个贴身宫女小翠扶起兰贵妃,为她擦拭泪水,哽咽着说:“娘娘,许是陛下一时被情所迷,才会错认了人。您莫要太过伤身,保重凤体要紧。”
兰贵妃惨然一笑:“糊涂?他心中只有先皇后,从未有过本宫的半分位置。那继后,不也是被他逼死的!”
“本宫从始至终,都是个替身。”兰贵妃目光空洞,喃喃自语,“先皇后仙逝多年,陛下却依旧念念不忘。本宫费尽心思,却始终走不进陛下的心。”
阿芸轻声安慰道:“娘娘,您如此温婉贤淑,陛下总有一天会看到您的好。”
兰贵妃冷笑一声:“看到又如何?他的心早已被先皇后占满,哪还有余地留给本宫。再这样下去,本宫终将会成为第二个上吊自戕的继后。”
小翠着急地说:“娘娘,可不能这般说,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生出是非。”
兰贵妃摇摇头,泪水再次滑落:“本宫如今还有何可惧?在这深宫中,真心竟如此不值一提。”
阿芸道:“娘娘莫要灰心,日子还长,或许会有转机。”
兰贵妃望着窗外的夜色,凄然道:“转机?本宫已不敢奢望。只恨当初错付真心,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小翠劝道:“娘娘,切不可这般自怨自艾,您还有家族的荣耀需要维护,还有我们这些下人仰仗着您。”
兰贵妃这才清醒了一些:“对。既然当不上皇后,本宫就要当太后。”
随后,她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
翌日,温旭正侧躺在椅子上,右手支着头,双目微闭,看似悠闲,实则内心烦忧。
“殿下,查清楚了!当日设下陷阱的,是兰贵妃的人。她似乎设下了两处陷阱,还有一处陷阱害得何将军嫡女掉了下去,但被二皇子无意中救了。”墨尘匆匆赶来,顾不得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语气急切。
“兰贵妃?”温旭猛地睁开双眼,眸色一冷,坐直了身子,双手握拳,“他们母子竟敢算计我。”
墨尘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殿下,此事千真万确。据属下调查,那兰贵妃此番行事极为隐秘,若不是我们多方探查,还真难以发现其中端倪。”
温旭眉头紧簇,“那他们为何要算计何将军嫡女?”
“依我所见,他们估计是想攀附何将军,设下陷阱,玩一出英雄救美。”墨尘略作思索,接着说道,“只是未曾料到,这计划出现偏差,让四皇子扑了空。”
温旭凝视着前方,若有所思道:“这兰贵妃向来心思深沉,此番动作想必是谋划已久。只是她竟如此大胆,敢在本殿头上动土。”
墨尘附和道:“殿下,这兰贵妃母子野心勃勃,此次算计不成,恐怕日后还会有其他动作。”
温旭冷哼一声:“他们以为这般小伎俩就能得逞?简直是痴人说梦。”
忽然,一个奴婢神色匆匆地跑来,行礼后说道:“殿下,江侍卫醒了。”
温旭一听,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有了变化,瞳孔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急切。
他二话不说,猛地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微风,顾不得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江封尘所在的房间走去。
墨尘站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眸色一暗,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但仅仅是片刻的犹豫,他还是紧跟在温旭身后。
温旭步伐急促,心中满是对江封尘的担忧。
一路上,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行礼避让,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终于来到了江封尘的房间,温旭顾不得礼仪,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江封尘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榻上。
“殿下……您没事吧?您当日走失,属下担心了许久。”江封尘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温旭快步走到榻前,俯身握住江封尘的手,眼中满是关切:“江封尘,你莫要多言,只管安心养伤。”
江封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殿下,能再次见到您安然无恙,属下便是死也无憾了。”
温旭眉头紧皱,说道:“胡说!你定会好起来的。快与我讲讲,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江封尘轻咳几声,缓缓说道:“殿下,我只是在林中找你之时被毒蛇咬伤。”
江封尘喘着粗气,继续说道:“对了,殿下,您当日到底哪去了?”
温旭说道:“我被兰贵妃设计,掉入陷阱当中。幸好墨尘及时赶来,救了我。”
这时,墨尘走上前来,说道:“殿下,江侍卫刚刚苏醒,不宜太过劳累,还是让他先歇息吧。”
温旭微微颔首,对江封尘说道:“江封尘,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江封尘吃力地应道:“多谢殿下。”
温旭起身离开,墨尘跟在身后。
……
回到书房中,温旭继续与墨尘商议朝事。
天色渐暗,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凝重的面容。
温旭神色忧虑,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踱步,道:“墨尘,如今局势犹如风云变幻,各方势力皆虎视眈眈。本殿若再坐以待毙,这太子之位恐将不保。必须暗中筹谋,拉拢朝中重臣,以固根基。”
墨尘拱手而立,神情严肃,应道:“殿下所虑甚是。只是此举需万分谨慎,稍有差池,恐遭人诟病。”
温旭微微颔首,目光坚定,道:“本殿深知其中利害。首先,本殿想到了兵部尚书康大人。此人在朝中素有威望,若能得他襄助,于本殿而言,自是如虎添翼。”
墨尘沉思片刻,道:“康大人确为可用之人,然其为人刚正,要得其真心相助,恐非易事。”
温旭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决然,道:“无妨,本殿自有办法。”
夜渐渐深了。
温旭带着墨尘,轻车简从,悄悄踏上前往康大人府中的路途。
马车在寂静的街巷中疾驰,车轮滚滚,打破了夜的沉寂。
突然,一个女子不小心冲撞了马车。
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温旭眉头一皱,沉声道:“去看看是谁冲撞了马车?”
墨尘领命下车,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貌美女子。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裙袂在风中微微飘动。
她眉如远黛,双眸犹如秋水,含着惊慌与无助。
她鼻梁挺直,樱唇微张,脸色因恐惧而略显苍白。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墨尘眉头紧蹙,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冲撞了谁?”
温旭也跟着下车,看到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若有所思。
“小女子……不是故意。”女子声音颤抖,娇躯微微颤抖,宛如风中娇弱的花朵。
“你冲撞的可是太子殿下!”墨尘道。
温旭忽然走上前,捏住女子的下颌,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眼中泪光闪烁,道:“太子殿下恕罪。草民名叫青鸢。”
青鸢本是那烟花柳巷之地的青楼女子,虽身处风尘,却秉持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
她生得面容姣好,故而,许多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皆对她有意,纷纷想尽办法欲一亲芳泽。
然而,那贪心的老鸨见青鸢如此招人喜爱,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便心生恶念,逼迫她签下那屈辱的卖身契。
青鸢深知一旦签了,便再无脱身之日,必将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青鸢怀着对自由的渴望,趁着众人熟睡之际,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慌不择路的她,竟在街头拐角处,不慎冲撞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而这马车的主人,正是那身份尊贵的温旭。
温旭勾了勾唇,目光深邃,道:“本殿饶你一命。你可否替本殿做事?”
青鸢先是一愣,随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应道:“愿……愿意!能为太子殿下做事,在所不辞。”
温旭满意地点点头,道:“上车,随本殿一同前往康大人府中。”
众人重新启程,不多时,便来到了康大人府前。
温旭整了整衣衫,墨尘上前敲门。
门房打开门,见是太子殿下亲临,顿时吓得跪地行礼。
康尚书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闻太子前来,心中有些意外。他匆忙整理衣衫,来到前厅迎接。
随后,康大人将温旭等人引入书房,屏退左右。
“下官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康尚书行礼道。
温旭微微一笑,说道:“康大人不必多礼,本殿此番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康尚书心中暗自揣测,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说道:“殿下请上座。”
众人落座后,温旭开门见山地告诉康尚书:“康大人,本殿今日前来,是想拉拢您。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本殿需要您这样的能臣相助。”
康尚书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有些不屑。
在他眼中,这位太子向来平庸无能,不过是靠着嫡出的身份才坐上这太子之位。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太子是草包,于是嘴上只是恭维了几句:“殿下抬爱,下官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温旭并未恼怒,而是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夜空,缓缓说道:“康大人,本殿知道您对本宫有所误解。但本殿并非如您所想那般无能。”
说罢,温旭转身回到座位,目光坚定地看着康尚书,开始阐述自己对当下政事军事的见解。
“如今边境战事吃紧,敌军虎视眈眈。本殿以为,当务之急是加强边防军备,选拔良将,训练精兵。同时,国内需整顿吏治,减轻百姓赋税,以安民心。”温旭侃侃而谈,条理清晰。
康尚书起初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温旭继续说道:“对于军事战略,本殿认为应当灵活多变,不可拘泥于古法。要善于运用地形、气候等因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康尚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温旭又详细地讲述了一些具体的策略和方案,听得康尚书目瞪口呆。
良久,康尚书回过神来,起身行礼道:“殿下大才,下官之前有眼无珠,还望殿下恕罪。”
温旭笑着扶起康尚书,说道:“康大人能识得本殿的真心,便是本宫之幸。”
康尚书郑重说道:“殿下放心,今后下官定当全力辅佐殿下。”
温旭满意地点点头,又与康尚书商议了一些细节,方才带着墨尘离开。
回到宫中,墨尘忍不住说道:“殿下,此次康尚书定能为我们所用。”
温旭眸色凝重地说道:“但愿如此。但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还需继续拉拢其他重臣。”
……
起初,温旭先将青鸢妥善安置在一处清幽的偏殿。过了几日,温旭将青鸢带入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温旭坐在书桌前,神色凝重地看着青鸢。
“青鸢,本殿思量许久,想出一计,需你相助。”温旭语气严肃。
青鸢微微欠身,面露紧张之色,怯生生说道:“殿下请讲,青鸢定当尽力。”
温旭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沉声道:“四皇子对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其野心勃勃,若任其发展,必成大患。本殿欲让你以美人计迷惑于他,使其打消夺位之念。”
青鸢听闻,娇躯一颤,面露难色,犹豫道:“殿下,这此计是否太过凶险?万一败露,小女子恐”
温旭转过身,走近青鸢,语气稍缓,安慰道:“莫怕,本殿已有周全之策。你放心去做,一切皆在本殿掌控之中。你只需按本殿所言行事。”
青鸢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青鸢但凭殿下吩咐。只是不知具体该如何行事,还望殿下明示。”
温旭眼中闪过一丝谋略之光,耐心说道:“明日,本殿会安排你在四皇子府邸前与他偶遇。届时,你故意装作匆忙赶路,与他相撞,然后你随身携带的香囊掉落。香囊上绣有你的名字,四皇子定会留意。当他捡起香囊询问时,你要表现出娇羞之态。”
青鸢双手紧攥衣角,声音颤抖,担忧道:“殿下,小女子怕表现不好,坏了殿下的计划。”
温旭拍了拍青吟的肩膀,安抚道:“放心,你只需自然流露即可。四皇子见你如此娇柔,定会心生好奇。之后,你要对他言辞温婉,让他对你留下深刻印象。你可明白?”
青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青鸢明白了,定不辱使命。只是殿下,若四皇子对小女子无意,又当如何?”
温旭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只管按计行事,凭你的容貌身姿,本殿相信他定会心动。若他一时未有所动,本殿自会再想办法。”
青鸢点头应道:“是,殿下。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