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这么在乎他，连命都不要了?
凌故遥与温旭并肩而行，踏上了重返魔界的漫漫路途。一路上，二人的神色皆显得有些凝重。
凌故遥此刻思绪万千。他好像不恨温旭了。他似乎，对温旭……还有点感情
的确，有时候恨可能恰恰源于曾经深刻的爱，当连恨都不再有，可能意味着内心真的对那份爱已经释然、放下，爱也就真正地消失了。
他恨温旭。恨中又夹杂着爱。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之时，异变陡然发生。一道凛冽的寒光犹如鬼魅般骤然袭来，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有人竟持剑直直地向凌故遥狠狠刺去。
事发太过突然，温旭甚至根本来不及看清来人究竟是谁，他的身体却已然凭借着本能下意识地迅速挡在了凌故遥的身前。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凌故遥死。可经历了昨夜之后，他忽然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想回家所以才不让他死，还是因为，他的确不想让他死。
可他分明是恨凌故遥的啊！
只听得“噗”的一声沉闷声响，那剑已然无情地刺入了温旭的身体，瞬间，猩红的鲜血汩汩涌出，如泉般流淌，染红了一片。
好痛。又是这种感觉。
顷刻间，凌故遥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温旭又替他挡了剑。
为什么，为什么他最恨的人，会三番五次替他挡伤害的。
可是世人都希望他死。之前村子里的村民想让他死，天界同门想让他死，仙门长老想让他死，叶奕想让他死，柳逢迎想让他死……就连同当年的温旭，也想让他死。
在他印象中，除了宁缘，似乎没有人想让他活。
当凌故遥愣神的片刻，温旭定睛仔细一看，持剑之人竟然是江封尘。
江封尘此刻也是满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嘴巴微张，嗫嚅着说道：“陛下……怎么是您……”
他手中的剑并没有如他所愿刺穿凌故遥，反而误伤了温旭。他原本一心是想将凌故遥置于死地，却怎么也未曾料到竟会出现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
江封尘的手颤抖着，颤颤巍巍地丢下了手中染血的剑，慌乱无措地急忙伸手，想要接住温旭那摇摇欲坠倒下的身体。
“师兄！”凌故遥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迅速伸出手扶住温旭，眼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温旭此时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然而他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挤出一丝极其虚弱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没事，别……别怪他……”
江封尘此次前来，多半是为了救他。江封尘先前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舍不得他死。
凌故遥眸中却闪过了一丝狠戾。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温旭的身上，仿佛整个世界此刻就只剩下了温旭，甚至都没有瞥江封尘一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温旭。
他也不知道温旭为什么要为自己挡剑。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温旭死。
敢威胁到温旭生命的人，都得死。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凝聚了全身的灵力，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掌心涌动，光芒闪耀。
察觉到凌故遥的意图，温旭用那微弱的力气死死抓住他的手，嘴上喃喃道:“不要……不要杀他……求你了……”
凌故遥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用指尖轻抚着他的脸颊:“放心。他不会死得太痛苦。”
在江封尘失神的那一刻，凌故遥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他发射出强大的法力。那法力如汹涌的洪流般冲向江封尘，瞬间将他淹没。
江封尘顿时猛吐一口鲜血，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落在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口中依然念叨着：“陛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悔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眷恋。
此时的温旭，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流逝。
而江封尘，在这临死前的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弥补自己的过错。他用尽了全身的灵力，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到温旭的身上。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
“陛下……对不起……”江封尘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凌故遥看着江封尘的举动，心中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依然对他充满了恨意。
“惺惺作态。”凌故遥的声音冰冷至极。
江封尘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温旭。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但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终于，江封尘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他的灵力也完全耗尽。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只是沉睡了过去。
温旭在接收灵力之后，只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如潮水般在体内涌动，原本混沌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他的眼皮缓缓颤动，随后吃力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当他抬眸的那一刹那，却看到江封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景象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他。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愕与恐惧，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神情瞬间被焦急所取代。“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温旭不顾一切地用力挣脱开凌故遥的束缚，他的动作慌乱而急切，甚至顾不上理会凌故遥的呼喊。他的身体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着，双脚刚一着地，便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但他顾不上疼痛，立刻手脚并用，疯狂地朝着江封尘爬去，眼中只有那具安静躺着的身躯。
每爬一步，他的心中都被揪紧一分。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他这么难过，为何他的心这么慌。
大抵是因为，江封尘是他穿书以来第一个对他好的。
这个理由，很荒谬吧。
他自己也觉得很荒谬。
靠近江封尘的瞬间，一段记忆忽然涌入他的脑海。
……
第二次重生之时，江封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那昏暗潮湿的牢房外找到了阵眼。
那阵眼散发着微弱却充满希望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可是，命运却在这关键时刻再次展现出它的残酷。
仅仅只差一步。
仅仅就那么一步之遥，江封尘就可以成功攻破结界，将温旭从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解救出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施展最后一击时，魔君那令人胆寒的气息如鬼魅般突现。
江封尘的心脏猛地一紧，他深知此时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不仅救不出温旭，自己也会陷入绝境。
于是，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躲入一个隐蔽的角落，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魔君的气息如阴云般一直弥漫在牢房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空间笼罩。
江封尘的心始终悬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异动。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魔君能尽快离开，让他能继续实施营救计划。
时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缓慢流逝，直到一天过去，那令人窒息的魔君气息才如潮水般渐渐消散。
待到牢房中最后一丝魔气完全消散之时，江封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结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坚毅，手中的法术光芒闪耀，不顾一切地破开结界，闯入牢房。
“陛下……”
话还没说完，那具破败的尸体便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江封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只见温旭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具毫无生气的玩偶。他的衣服被撕得破碎不堪，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纵横交错，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遭受的痛苦与折磨，惨不忍睹。
江封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眨了眨，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依旧清晰无比。
他颤颤巍巍地走向温旭，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的指尖在温旭的身上轻轻探寻着，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温度，一丝生的希望。可是，他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死寂。
江封尘强忍着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努力不让自己崩溃。
他缓缓脱下自己的白袍，然后小心翼翼地披在温旭身上。随后，他抱起温旭，动作轻柔得仿佛怀中是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
江封尘悄无声息地离开大牢，逃离了魔宫。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他的心仿佛也随着温旭的“沉睡”而变得破碎。
待到远离魔界时，江封尘才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温旭就这样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仿佛松开手温旭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江封尘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呆呆地望着远方，脑海中不断闪过与温旭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人间落魄之时，是温旭救了他。
是温旭让他重获了新生。
可惜，他却救不了温旭。
他动用法术，小心翼翼地抹去了温旭身上的血痕，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他的心疼与不舍。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生怕弄疼了温旭。随后，他轻轻的擦拭着温旭，动作轻柔得就像在擦一件不小心染上尘埃的宝物一样，眼神中满是怜惜与爱意。
紧接着，他轻柔地捋着温旭额上那明亮的发丝，手指在那发丝间穿梭，仿佛要把这触感永远留在心底。
终于，他像是无法克制一般，在温旭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轻，轻得就像生怕他忽然醒来一样，轻得仿佛只是一阵微风的拂过。
可惜，温旭终究不会再醒来了，他的生命已经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忽然，江封尘毫无征兆的痛哭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哀伤。
“陛下，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及时地救你，你就不会死了……”江封尘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滴落在温旭的身上，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心中的痛苦。
“陛下，你不知道，我一直都爱你……”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吐露心声，居然还是在温旭死后。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此刻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他紧紧地抱着温旭，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永不分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四周寂寥无声，苍茫的天地间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和那无尽的悲痛。
江封尘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抱着温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看到这些回忆，温旭整个人都怔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系统，这是些什么，这到底是些什么啊！”温旭无助地捧着脑袋，那股尖锐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
他在心中疯狂地问着系统，声音中满是茫然与绝望。
“这是当日你被魔兵凌辱致死之后，江封尘的记忆。”系统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温旭的心上。
“怎么会……”温旭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江封尘一直都喜欢原身，还不惜为他去死”
“为什么”温旭的声音在颤抖，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颠覆了。
系统回答道：“就是因为温旭在凡间之时救了江封尘。而温旭救江封尘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眉宇之间有点像宁缘。”
“江封尘……只是一个替身不……他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温旭的心一阵绞痛，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疼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而凌故遥在一旁看着温旭那模样，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旭会为了江封尘而如此失态。
他看着温旭那痛苦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嫉妒与愤怒。
“不……他不能死……”温旭像是疯了一般，忽然拿起身上的刀，不顾一切地想要扎进自己的内脏。他的眼神疯狂而决绝。
他要重生，挽救这一切。
“你疯了吗”凌故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温旭，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不能让温旭就这样伤害自己，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温旭送死。
“你为什么要杀他……”温旭哭出了声，泪水肆意地流淌着，“他的结局不该如此！”
“他伤害了你。”凌故遥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那与你何干！”温旭双目猩红，大声地喊道，“快放开我，我要去死！”
凌故遥皱紧了眉头，眼神中满是不解与困惑：“你就这么在意他，甘愿为他去死”
“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凌故遥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不明白温旭为什么会对江封尘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温旭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凌故遥的束缚：“放开我！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我要去救他，我要改变这一切！”
凌故遥紧紧地抓着温旭的手，不肯松开：“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救得了他！”
凌故遥看着温旭，心中的嫉妒与愤怒越来越强烈：“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难道我就比不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吗？”
温旭停下了挣扎，愣愣地看着凌故遥，泪水依然不停地流淌：“你……说什么”
凌故遥开始变得疯批，那原本清冷的面庞此刻却仿若被恶魔附身一般，嘴角也挂起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邪笑：“温旭，我喜欢上你了。”
温旭听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更加诧异了：“凌故遥，真正的疯子是你吧！我们可是宿敌！你最恨的人是我，我最恨的人也是你！我可是杀了你的挚爱的！你怎么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凌故遥的眼神在听到“挚爱”二字时黯淡了下来，仿佛有一团阴云瞬间笼罩，但他依然没有松开紧握着温旭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温旭，那你又为何不顾一切来救我？世人都想让我死，除了宁缘，就唯独你想要我活了！这又是为何？”
温旭只是咬着牙说道：“你真是疯了。”
凌故遥的眼神中居然带有一丝偏执，那偏执如同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危险：“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随后，他不顾一切地拉紧温旭的手，将他猛地拽入怀里，然后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温旭的嘴被堵住，一时之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满脸惊恐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凌故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慌乱。他的腿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凌故遥的怀抱，可凌故遥的力气真的很大，大到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凌故遥紧紧地拥着温旭，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吻激烈而疯狂，带着他压抑已久的情感。温旭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凌故遥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凌故遥终于松开了温旭的唇，看着温旭那红肿的嘴唇和满是泪痕的脸庞，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心疼，但更多的还是那疯狂的占有欲。
凌故遥眼眸中忽地闪过一抹凛冽之光，紧接着，他迅速施法，将温旭打晕。就在这一瞬间，温旭只觉眼前一黑，还未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整个身体也随之瘫软下来。
眨眼间，温旭就毫无知觉地倒在了凌故遥的怀中，如同一个失去了生命体征的人偶。
凌故遥垂首，静静地凝视着温旭那安静熟睡的面庞，那原本痛苦的神情变得如此平和。
他的目光在温旭的脸上缓缓游移，仿佛在细细端详一件罕见的珍宝。随后，凌故遥那线条优美的嘴角微微地又向上扬起了几分，那扬起的弧度里似乎蕴含着诸多难以言喻的情愫。
“师兄，我恨你。所以，沦为我的玩物，是我对你的最大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