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珠光擂台
听见院门的被拍击声,易自得先是一喜,然后一惊。
喜的是,他以为师妹回来了,惊的是,从院门敲击的急切感和气机,他知道不会是自己师妹。
易自得立刻三步快走上去,拉开门栓,打开了院门想一探究竟。
果然,屹立在门口的并不是自己的师妹陈明慧,而是一个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
青年大概17,18岁,也就比易自得的年纪小上两三岁,但似乎因为没有习武的原因,身形要干瘪瘦弱许多,衣着也像是个穷困干苦力的百姓。
但易自得认得出眼前这位青年,是今早陈明慧出门时,那群混在脚夫当中,盯梢他和陈明慧的其中一人。
“你是……”
易自得正欲开口发问。那青年气都还没喘匀,就忙着开口说话:
“小,小子,林何文,哈……奉严,严捕头,的命令,哈,来请……陈女侠,她……”
见眼前这位自称为林何文的青年半天说不清楚,易自得一掌拍过去,印在林何文右肩上,于中府穴的位置,度入一口春息诀的内力。
在春息诀内力的作用下,林何文快速平静下来。
“感谢易大侠,我没事了,呼……这就是内力吗?感觉真神奇。”
林何文只感到一股暖流像是小虫一样在自己身体内钻来钻去,痒痒的,但很舒适,并且随着暖流快速的在身体里穿梭,他像是被强制的平喘顺气,除了心跳的还有点剧烈之外,已经和平时无异,包括刚刚剧烈奔跑带来的疲惫感,也消减了不少。
我一定也要成为真正的武者,林何文心中暗想,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喂,醒醒,到底发生什么了!”
易自得可不管林何文在想什么,他着急于陈明慧的下落,见林何文莫名的发起呆,只能皱起眉再拍了眼前这位青年一下。
这一下有点重,差点让林何文歪了个踉跄,但也让林何文醒过神来。
林何文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用谄媚的语气说道:
“小子林何文,是镇里拉车的脚夫,受严捕头严大人所托,前来告知易大侠,陈女侠她……”
“说话痛快一点。”
易自得受不了林何文这种啰里吧嗦的讨好语式,生气的抓起林何文的衣领喝问道:
“我师妹到底怎么了?!”
“严大人原话:‘陈女侠被设计上擂,武盟有人欲对她不利。’”
林何文被易自得突然爆发的气势所吓到,他只感到某种看不见的凶厉之气几乎要扑倒了自己,于是连忙快速回答: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擂台在哪?”易自得继续问道。
“武盟馆外,镇南珠光楼。”
林何文颤抖着回答道。
“抱歉。”
易自得放下林何文的衣领,然后用手拍了拍林何文的胸口,帮他抚平衣服的皱褶,然后平静的命令道:
“麻烦你带路。”
与此同时,武山镇珠光楼,兵击肃杀的音浪已经回荡在这原本歌舞升平之地。
珠光楼位于武山镇镇南,采用八面楼阁的设计,高三层,中间有一水池,水池上架有水上台。
珠光楼取珠光宝气之意,平日里不是用于歌舞宴会,就是珍宝拍卖,其四周庭院环境优美,是武山镇较为代表性的繁华儒雅之地。
可这会珠光楼虽然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可响彻在其间的并非靡靡之音,而是冷兵器交击的肃杀之声。
红照水台显杀气,四面穿风乱翻云。
原本用于舞姬展示曼妙身姿的中央水上台,早已被撤去多余的装饰,变成了比武胜负的生死擂台。
擂台上,只见一名壮汉手持铁棍,手中棍花飞舞,脚下踏着三三步,连绵不绝的棍影直追一名少女身前。
壮汉这一手招式名为“水打鸳鸯欲擒鸭”,其棍影乱打八方,如雨打江河,密而不绝,乃是攻防一体的绝招。
其铁棍击地之时,棍头点地之处如水涟漪,在地板上震出裂痕。而铁棍离地之时,棍头吐露的内力外显似水成丝,然后连丝成面,整团棍花如浪潮一般,裹挟着壮汉向前压逼,让人觉得似乎避无可避,让人看的冷汗直流。
但那位少女却临危不惧,只见她面对这种压迫之势,步伐轻盈,与壮汉同进同退。
他手中长剑精准巧妙,剑锋荡开内力水丝,插入棍势,并随棍影借力送力,不仅以此连续拨开铁棍击打,还将壮汉的棍法连打搅乱的一塌糊涂。
壮汉原本的棍舞维持不住,招式紊乱,空档逐渐增大,显露力竭之兆。
见壮汉势已力竭,少女抓住时机,剑锋斜挡贴入棍下,然后一提一转一压,就迫使铁棍划过一个外弧圈砸入地面,还被少女一脚踩踏了上去。
壮汉见自己铁棍被压住,立刻想要蛮力抽棍,少女连踩棍身,借力腾空翻转越过壮汉头顶,随后凌空一剑,剑吐白芒。
壮汉感觉到身后寒锋刺骨,他连忙转身,但仓促之间只能勉强握持铁棍挡在身前。
只听刺耳剑鸣,壮汉举棍被击退在擂台上滑出数米之远,他手中漆黑的铁棍中心出现了一道白色裂痕,而他双脚的草鞋都在这次后退卸力的摩擦中崩碎成了草屑。
“好剑法!”
围观的众人看客,纷纷发出喝彩声。
壮汉一阵气恼,但还没等他站稳,他抬头眨眼之间,就看见少女冷面负剑,一个闪步蹬脚就要再次贴近自己身前。
壮汉连忙大吼一声,连忙想要挥棒横扫,但他的手臂刚挥出去一半,少女就一个侧跨步下压转身撩剑上刺,那锋锐的剑刃就顺着壮汉右下的空挡,贴着他的手腕,然后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
壮汉瞬间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然后随着少女的站直走近,剑尖逐渐下压,壮汉也跟着跪了下去。
“还不投降?真想死吗?!”
少女,也就是陈明慧冷着声喝道。
“我投降,我投降!”
壮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铁棍,高举双手大声告饶着。
“姑奶奶,你小心点,我可不想把命丢了。”
“聒噪!谁是你姑奶奶。”
见壮汉已经求饶,陈明慧暗啐一口,没好气的将剑抽了回来,归还入鞘。
那抽剑的粗暴动作让壮汉曹金忍不住一哆嗦,生怕陈明慧一个手滑,自己就被抹了脖子。
“第七场,心意门陈明慧获胜,小槽门“钢棍曹”曹金投降。”
在擂台旁的黑衣裁判,此时也走上擂台举牌示意,然后用冷淡的声音宣布胜负结果和下一场的预告,
“下一场,心意门陈明慧对山刀堂刘得胜,一柱香后进行。”
随后一个香台被抬上擂台,裁判在上面插上一柱点燃得线香,以表示中场休息时间,然后其他的杂役人员赶紧上擂台进行一些简单的台面修补。
一柱香就是五分钟,听到裁判宣布结果,陈明慧也顾不得什么礼貌,敷衍的对着正在爬起来的壮汉曹金一拱手,就自顾自的走下了擂台。
她冷着脸,身上气势汹汹,让围在擂台周围的人都自觉的为她让出条路来。
“大师姐,你还好吧。”
有的人避开陈明慧,而有的人则赶着献殷勤。
此时一名满脸关切的青年穿过人群,赶忙扶住陈明慧的手臂,将她牵引到专属的休息座位上。
这位青年名叫黄正,今年14岁。他名字含正,人长得也正。
他一身店小二的打扮,却是武山镇福顺商行黄管事的小儿子,也是心意门仅次于易自得和陈明慧之外,最先拜师的弟子。
当年陈朴子刚下山,撞见黄管事遭遇劫道强人,于是出手拯救,也算是开张获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之后黄管事就让自己从未习武的孩子,也就是黄正,拜入了心意门门下。
心意门的院子黄正家都是有份投资的。
若非他们的师傅陈朴子突然去世,本来黄正今年应该拜入门墙,正式成为心意门的二师兄。但陈朴子的去世,打乱了一切的发展节奏,黄正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出于避嫌不好和心意门往来。
但此时,正在比武的地点珠光楼恰巧和他所在的福顺商行有那么点关系,他才能及时赶来陈明慧身边,进行协助和服侍。
“还好,没什么大碍,本来他们就不是我的对手,师兄今日指点我后,我剑法突破,他们就更不行了。”
陈明慧淡淡的说道,仿佛一切都那么的轻描淡写。
然而,她语气中略微的喘气和不耐烦,以及频繁抓握松弛的手掌,都标识着她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