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话曾经
“师妹,你这是?”
易自得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这是要干什么?
“师兄,该沐浴了。”
陈明慧将热水倒入澡桶中,拿着沐巾试了试水温,确认合适后,转头对易自得说道:
“把衣服脱光,站到桶里来……我帮你擦拭身体。”
“这,这不好吧?!”
听到陈明慧要自己把衣服脱光的要求,易自得感觉又羞涩又尴尬,无论是哪段人生,他都还没有这样在女生面前坦诚展露过,更何况眼前之人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妹。
“师妹,我自己来就好了,这男女授受不亲……有失你名节……”
“别说傻话了,师兄,你这单手活动的状态要怎样才能给自己沐浴,万一让水打湿左手怎么办?”
“方大夫可是说过,你的左手千万不能沾水的。”
陈明慧冷谈的吐槽道,随后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男女授受不亲,名节什么的……师兄你以为你这昏睡的十天是怎么清理换衣服的?”
“你全身上下我早看过摸过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
不知为何,听到陈明慧这话,易自得总觉得这话语语气有些古怪,但他不得不承认陈明慧说得对,他只是一时半会觉得有些害羞。
“师兄,不要矫情了,还是说要我来帮你脱。”
陈明慧幽幽的说道。
“这倒不用,这衣服我单手也是能脱的。”
脱就脱,反正,我是男生也不吃亏!
易自得暗自咬了咬牙,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穿的衣服有点类似小马褂,看似一层外褂套个短袖内衬,实则只有一层薄衣,只需要解开胸前的衣扣,就能像脱夹克一样,单手脱下来。
等到他再除去自己的长裤和内裤,除去被纱布包裹的悬挂左手,整个人就彻底赤裸裸的站在陈明慧面前。
不等陈明慧说什么,易自得迅速的跳进澡桶里,僵硬的站直了身体以隐藏自己的尴尬。
陈明慧眼眸微颤,面无表情的解开易自得头上的发髻,然后开始用沐巾沾水,小心的擦拭起了易自得的头发和身体。
易自得此时借着水面,发现自己的这个身体意外的不错,肌肉线条清晰,有力但不过于壮硕。
按照一个形体术语来说就是,猿臂虎背蜂腰螳螂腿。
至于下半身那些不可描述的,那就更加不可描述了。
“不愧是是习武之人啊。”
易自得内心感慨,这样的身体造型,是完全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又或者所谓的二次元世界里。
就在这时,随着陈明慧开始擦拭到一些敏感部位,易自得感觉到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毕竟都是二八年华,该尴尬的还是会尴尬。
为了避免某些情节,易自得只好开口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说道:
“对了,师妹,方大夫让你多和我说说过去的事情,以刺激我的记忆,不如你现在就讲讲吧。”
易自得自己也比较在意此世此身的记忆,从醒来到现在为止,他都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印象,除了能正常说话思考外,对于当下人生和世界的了解,和一张白纸没什么两样。
听到易自得的问题,陈明慧的动作顿了下,开口问道:
“师兄,你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什么……易自得仔细思考了下现有的情报和记忆,除却不好说的金手指部分,别的都老实的和盘托出。
“除了你我的名字,以及我怎么被打伤的……恐怕别的记忆我都不太清楚。”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甚至于感觉度过了不同的人生。”
“有许多记忆,我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说到这,易自得突然想起了陈明慧说过的,自己和她的师父已经去世的这一过往。
“如果可以,最好从我们的来历,我们的师父开始讲吧?”
易自得请求道。
“师傅啊……”
听到易自得的请求,陈明慧停下擦拭,挽起发丝,看着火光,目光有些出神。
“这样的话……那可要说好久好久。”
……
易自得的师傅名为陈朴子,在创建心意门之前,是武山上一座道观的道士。
道观名字很简单,就叫武山观,供奉道家天尊。这年头信道的人并不多,武山庙也不是用于传教信徒的道观,它其实是属于豫州道家宗门玉玄派的一个新设据点,用于接纳前来交州办事的道门同寮。
而陈朴子据说资质愚钝,年过半百也未曾入门八品,同辈之人早已登上长老之位,就他毫无建树,于是陈朴子就被打发来交州武山观充当这么一个偏远地区的观主。
而刚来武山观不久,陈朴子就在武山观门前捡到了一个男婴,婴儿被纹有易字的丝缎包裹,胸口则挂有一个看不出来历的玉坠。陈朴子几番打听也没人知道这个婴儿的来历,于是陈朴子收养了这个婴儿,根据包裹上的易字,取名为“易自得”,意思为“自得者,其乐也。”
……
“……陈朴子……师父……”易自得的脑海里逐渐诞生了一个老人的形象。
老人身形消瘦,鬓发花白,皮肤有些暗沉,却也看得出年轻时样貌俊朗,他面容和善,总是笑个不停,像是个好好先生,实际上也是为人豁达,从容大度,常常对易自得教导说,做人修道要注重心境。
“……师兄,你哭了?”
陈明慧提醒道,易自得这才发现,随着脑海里关于陈朴子得形象浮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不觉中湿润了起来。
“好像记忆起了师父的样子,不知为何就……师妹,你继续说。”易自得揉了揉眼睛,对陈明慧说道:“看来方大夫的建议是有效的,再多说点,说不定我就全想起来了。”
“嗯。”陈明慧点点头,继续说起过去的故事。
……
关于易自得的来历,陈明慧是后来听陈朴子讲的,因为她也是个孤儿,要比易自得小四岁。
实际上她还是婴儿的时候,是被易自得在山脚的一处土地爷神龛处发现的。易自得当时似乎拥有比成人更敏锐的直觉,在练登山基本功时,比陈朴子更早听见婴儿的哭声,于是发现了她。
当时的陈明慧似乎也是被人遗弃,裹着麻布,找不到任何线索,陈朴子因此让她和自己姓,而易自得则从当时阅读的道家经文帮她取了名,名为“明慧”。
……
“等等,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易自得提问道。
“三三归一,得有三大,其一为智,所谓智大,智大者,明心生慧。”陈明慧说了一句经文,然后叹了口气说:“师兄你失忆前总拿这句经文和我炫耀,说你给我取了个好名字,所以我才天资聪慧什么的……”
“你还说长兄如父,你应该是我的二师父。”陈明慧幽怨的吐槽道。
“这样啊……”易自得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此身的自己是这样的跳脱的性格吗?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了不让这份尴尬继续,他主动询问道:“这么说来,我和你都是师父收养的……这里经常会有儿童被遗弃吗?”
“或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陈明慧摇了摇头,回答道:“师父倒是心善,主动去宣传说,如果有不想养的孩子,可以送到武山观做道童,不要随意遗弃。”
“可自从他这样到处去说了之后,反而在武山观的范围内,再没有过婴儿遗弃的事情发生。”
陈明慧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
“就这样,我们两个做为师父唯二的子女弟子,就和师父一起在山上生活了十二年……”
陈明慧接着话锋一转:
“……也就是现在6年前,那年师兄你十四岁,当时发生了两件大事,我们因此下山了。”
“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师父一日顿悟,厚积薄发,朝入八品,夕入七品;”
“第二件大事,是师父所属的门派玉玄派被武盟除名了。”